随着一声轻快的鸟鸣,其他各色的鸟鸣接连响起。天亮了,一日之晨开始了。
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晃荡着向那土坑走去。我被摔的狠了,精神也是崩坍的。走了几步就晃晃悠悠的一摔,再站起,再摔。
终于我扑倒在这那片焦黑的土地前。
“呵……呵呵呵!”我哭笑着,从来没有觉得这般亏欠过谁。孙家,在这乱世存活的最后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这乱世让人变成鬼,又让鬼不得轮回。
鬼头鸟是在天道那挂了号的妖怪,肆意的残杀这些本该平凡过好一生的人,却被地府称之为正常的口腹之欲。那一腔爱子之心的孙王氏为何不能原谅!竟要降下雷刑劈成飞灰!
我跪在那片焦黑的土坑边上。我想起了这老太太往院子里扔的石头,为儿子做的吃食总是给我带一半。想起她半夜固执的咣当咣当踩织布机,想起她当着我的面钻进土里吸食尸气。
……想起那一片电光就在头顶,小老太太高举着手,保持着扔的姿势。僵尸的脸是僵硬的,在最后的最后,那老太太牵扯着自己皱纹堆积的嘴角对着我笑。在一片致命的电光中对着我点头,谁知道在生命的最后她在想什么。
她满足了吧,儿子儿媳在她面前被阴差引渡回地府。所以她选择与迫害了她全家的鬼头鸟一起化作灰飞。也算有始有终了吧。
日头已经生起来了,跪在这片土地上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完整的日出镜像。太阳永远不知道夜晚发生了什么,它只喜欢照亮,不喜欢追问。
“公子……”小倩的声音在耳畔传来。
太阳东升,现在她不能现身,只能轻轻发声。
扶着胳膊,望着太阳,站起身来。
“走,我们回去。”
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公平,无法改变。那些没能得到美满结局的,只能余下遗憾让活着的人们,惦念。
穿过晨光普照的树林,每一片叶子熠熠生辉。悦耳的鸟鸣交织在林间荡漾,鼻间能嗅到的是草木的清香。如果不是亲生经历,谁又能相信,就在昨夜这里经历了一番血腥满满、你死我活的争斗呢。青山见证着一切,也埋葬着一切。
……
“王大哥,又来买肉了?”依旧用蓝色布条扎着垂髻的小丫头娇羞的绕手指。
“啊,给我来一刀五花。”我伸手从兜里掏钱。
“啊对了,上次你教我的那个各汤,我怎么做出来还是不稠呢?”
“哎呀王大哥,说了多少次了是疙儿汤。大概是你最后收汁的时候忘了勾芡了吧。”卖肉小丫头顿了顿,想了想又补充道。
“没事王大哥,你要是实在不会做,俺来给你做。王大哥,你看你也没有娶妻,我也15岁了,要不……以后我天天给你做疙儿汤!”
“钱放着了啊!肉我拿走了!”
“……啊?哎!王大哥!王大哥!”
拿好那做疙儿汤的肉,我脚下生风,一溜烟就跑了。
因为胳膊折断,小倩也负了重伤。我们两个不得已又在这九阳山居住了一段时间。
“哼!你跑什么呀,天天往这小妮子这跑,不就是想收了人家吗!”
我刚跑出一段距离,小倩那死丫头酸溜溜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呦呵,我看今天这各汤不用放醋了,你这就够我喝你壶的了。”我打岔,转移话题。
“谁吃醋了!我是帮公子你着急,人家都15了。你未娶,她未嫁,正好凑一双!公子你去村东头请各媒婆,操办了得了。我呀……”小倩说到伤心处,竟然戏精一样的哽咽。
“人鬼殊途,我看公子成亲后,也算是了去一桩心事。我便自行离去……”
嘿,这还演上了。这个朝代欠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呀!
“行了行了啊,那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呢。再说了,哪有你好看啊。”我赶紧哄着。
“哼!你果然是肤浅之人,不知女子容颜易老!”刚还哭哭啼啼的死丫头立马高贵冷艳起来。
老个屁!你一个艳鬼还能长皱纹啊!
当然话不能这么直接和女人说,多少前辈应证了一句话,永远别想着在聊天上面压女人一头。那就没完没了了!
“还不是她家肉便宜嘛!给的多。能不能会过点日子,你个败家娘们。”
“哼!”小倩在空气中一个冷哼,不说话了。
拎着肉走在街道上,路过茶摊。站在伞下的说书先生正在讲的起劲儿,口水横飞,轻摇纸扇。吊起人胃口后,又狠狠一拍惊堂木。听客们听的神色紧张,跟着故事摇头晃脑。
“小二儿,来碗茶!”
我大步走向自己常坐的固定座位。
“哟,客官您又来了!这故事听了这么多遍听不腻吗?”小二拿着茶壶为我倒上一碗凉茶。是这九阳山特产的草药茶,听说这种草,这有九阳山上能采到。这家茶摊买的最便宜,说书先生故事讲的也好。
“听不腻,这燕赤霞真是英勇。”我吹捧我自己,自从和燕赤霞分开,我就时常借用他的名号。
“可不是!真是为大善人啊,为我们赶走了妖邪。不过要说咱们九阳山这位孙王氏才是真的英勇呢,为了儿子力斗妖魔,可惜最后身损了。哎,我听说这村长啊还准备去知府给孙王氏请牌子呢!也算是咱们这一位女英雄啊。”
我点了点头。逝去的人逝去便逝去了,一切曾经都成了过眼云烟。而那些事迹,要由活着的人来惦念。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