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冬天永远都那么凛冽,虽然这跟西北一比简直是没法比,可林琅玕依旧是立起了领子,防止刺骨的寒风在脸上刮来刮去。林琅玕很有耐心,他知道徐家这次是举家来京城,行李肯定不少,说不定天黑都未必能到城门。
“这不是阿玕哥嘛,怎么在这里?”林琅玕回头一瞧,不仅是熟人,还是亲戚,正是三叔家的小儿子,林琅玕的堂弟林琅瑜。
林琅瑜行十,虽为庶子,却因为自身相貌好,生母又受宠,所以很得林河的喜爱。
琳琅瑜长了一双桃花眼,肌肤雪白,身披着一件紫红色皮毛斗篷,映衬着他红润的嘴唇,看着通身的气派像个世家子弟。看着林琅瑜的相貌就知道他的生母样貌也定是不俗,也难怪林河颇为宠爱。
林琅玕打量一番这个读书不成,一天到晚没人管教所以四处走鸡斗狗,玩闹嬉戏的少年有了一丝怜悯。他虽然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三婶娘这招捧杀不能不说手腕高。可三叔就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是身在其中看不清事实呢?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还是少插嘴的好。
“三姐和三姐夫一家来京都了,我是来这里接着的。”林琅玕笑容干净。事无不可对人言,虽然心里也对吴老太太那边腻歪的很,可这事就算瞒着又能瞒多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莫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也免得以后亲戚见面被人家挑理。
“哦?我怎么没听说?”林琅瑜瞪大眼睛问。
“原本也没打算张扬的,只想着姐姐、姐夫一行到了再说。”林琅玕含含糊糊地打着太极。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林琅玕转移话题,没道理我干什么你都知道,你干什么我却不知道。虽然用膝盖想也能知道你能做的也就那么几件事情。
“霓虹阁今天来了两个清倌人。听说色艺双全,小弟打算去捧个场,哥哥可要随我一道去?”林琅瑜眉飞色舞,双眸晶亮。
林琅玕心中不悦,微微摇头,这个堂弟恐怕是被荼毒颇深,陷进去出不来了。刚刚都说了要在这里等姐姐,姐夫一家,他倒好要拉着自己去哪肮脏地方,难不成我姐姐还不如两个清倌人?
林琅玕越想越怒。原本想劝戒的话也憋回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说了。本想着都是亲戚,哪怕暗示几句也好。谁想到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拎不清的。既如此,他又何必讨人嫌,免得被三婶娘知道了,娘亲还要受排揎,不值当。遂敷衍了林琅瑜两句就分道扬镳了。
林琅瑜迈着方步刚走。林氏所乘的马车就入了城门,林琅玕看着就拍马迎了上去。
林氏到底抑制不住,开了车帘与林琅玕四目相望。姐弟俩相见都红了眼眶,眼看就要大哭,还是林琅玕抢先道:“姐姐别哭,这还是外面呢。等见到了爹娘,我们好在一起大哭一场。”
林琅玕的话到底是让林氏止住了情绪,却又听林琅玕道:“姐夫人呢?”
“是了。你姐夫与祖父还在打理我们搬运过来的行李去宅院,只说让我先行与父母弟弟团聚,随后他们再过来。”林氏望着弟弟高高大大的模样,深感欣慰。想当年弟弟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瘦得像竹竿一般。一想到他要随父母去西北,她就心如刀割。现在一切苦难都过去。只剩下平静与富足,就好像是场梦一般,不真实又美丽。
“我们家有五进呢,直接搬进来住不就好,还那么麻烦做什么!”林琅玕虽然知道姐姐是出嫁从夫,可到底是多年不见,他自然希望姐姐回娘家多住一段时间的。
林氏只是微笑,并不言语。哪里有男人住岳家的,更何况还有祖父在,还有那么多财物在。林氏在这件事情上算是恪守礼仪规矩,她知道男人最要面子了,这要是一进了京都相公就随自己坐了岳家,还指不定别人怎么戳相公的脊梁骨呢。更何况爹爹现在还是帝师,皇帝的宠臣。过两天大行封赏的时候,相公要是得到的官职不小,别人不知道徐家捐钱给皇帝的事,定有眼红嫉恨的人说相公是吃软饭的。这年头,吃软饭的对于男人的名声可是很恶毒的谩骂了。别看相公平时一副好脾气,其实最重名声了,要是真被人这么说,他还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越是循规蹈矩的人,生气发火才最严重。
她难道不想回娘家住?她想见爹娘弟弟都想疯了!可是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上,还是小心为上,以免节外生枝的好。毕竟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一顶大帽子压下来,粉身碎骨都有可能;这里可不是蜀州,山高皇帝远的,外出骂两句都没什么。
“对了,我的外甥外甥女呢?”林琅玕的声音不小。
“嘘!”林氏神色凝重了,接着道“都睡了,他们近来因为旅途劳顿,都有些体弱。阿玕,你帮我请个名医来看看吧!”
“怎么?外甥外甥女们病的不轻?”林琅玕有点慌。
“不是的,没生病。”林氏赶忙安抚弟弟,接着道“就是想找个名医过来给孩子们看看,也给祖父看看,就怕这几年在山里作下了什么病,我们都不知道。”孩子们年纪小,自然要看看;祖父年纪大了,没有道理不给他老人家看诊。
“好,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这个做舅舅的身上。”林琅玕是从赵晏殊口中得知姐姐一家在战乱时期是在山中度过的,所以也知道姐姐一家的处境还有姐姐的一片慈母心。这个名医让林琅玕联想到已经两个月不见的王随,这小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