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赏灯,走百病的人极多,徐老太爷带着几个孩子生怕出了闪失就直接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了蜀香酒楼。
酒楼的大掌柜知道东家来了,连忙准备了一个雅间,亲自将徐老太爷一行请了进去,殷勤备至。
“新来了一个大厨,烧得一手好乳鸽。听闻是祖传的秘方烧制,看家的本事。不知老太爷可要尝尝,顺道也给秀,小少爷们尝尝鲜?”掌柜笑着道。
“好,端来几只尝尝,再弄几个小菜来。”徐老太爷拈着胡子点头。
看车的婆子把从白记买来的汤圆送到酒楼时,丽姐儿正带着几个弟弟开了窗户从高处向外看。苏州的灯会规模自然不能与京都相比,只因着水城中的灯光倒影比京都的灯会华贵几分罢了。
“秀,吃汤圆。”绿萼递了一碗汤圆与丽姐儿。
丽姐儿本不喜汤圆,又对乳鸽的兴趣要远远大过汤圆,因此她就着绿萼的手吃了一个就直接赏给丫鬟们了。
“一会儿还有乳鸽吃,仔细积食,这汤圆吃几颗就是了。”在丽姐儿的劝说下,几个弟弟也对摊子上的汤圆没什么食欲,果然都象征性地吃了一两颗就放下了。
早膳就用了园子里精心制作的汤圆,摊子上的这种简单粗糙的汤圆显然是不那么美味了。
待乳鸽和小菜上桌,丽姐儿就亲自净手撕鸽子肉给徐老太爷和几个弟弟,几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这鸽子肉应是浸了蜂蜜再烧制的,果真好味道。”丽姐儿尝了一口,细细品味道。
“估计你母亲也会喜欢,临走前让掌柜的备下些带回去。”徐老太爷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连带着杯盘碗碟砸碎的声音,还有众人的惊呼和女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徐老太爷和丽姐儿面面相觑,都怔愣了片刻。
“这是怎么了?”丽姐儿问道。
“老太爷,小的出去瞧瞧。”说话的是鸣琴,他躬下身子,样子很谦卑,可一双眼睛却亮的很。鸣琴十五岁的年纪,正在变嗓音的公鸭嗓也低沉悦耳,让人听着安心。
“那就去瞧瞧,且小心些。”徐老太爷呷了一口茶道。
“是。”鸣琴悄没声息地出了房门,在烛光的映衬下,丽姐儿分明看见了鸣琴袖中的亮光,那是一柄袖剑。
不同于几年前鸣琴讨喜的孩童样貌,现在的鸣琴已经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了。只是他的性情不同于园子里其他的小厮,活泼健谈;他则独来独往,愈发的沉默。自然,这几年下来,鸣琴的功夫也越来越好,小小年纪,赤手空拳对打十几个彪形大汉已不费丝毫力气了。因为他一身真本事,徐老太爷就一直带着他,有时也让他在徐熹身边担任护卫的职责。
自鸣琴出去,酒楼就陷入宁静,丽姐儿竖着耳朵听不到什么,转头看着几个弟弟跃跃欲试地样子,佯怒瞪了几个淘气包好几眼,弟弟们这才安宁下来。
又过了一刻钟,鸣琴带着掌柜的进来了。
掌柜的哭丧着脸,对着徐老太爷道:“实不知这些个读书人今儿是怎么了,竟吵闹打了起来!那起子平时看着舞文弄墨都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今儿竟抡圆了膀子,砸起店来!小的着实劝慰了一番,可不管用啊!幸好老太爷身边能人多,这位戌只三五个招式,那些个读书人都动弹不得了,小的已经派人去了衙门,想来捕快能给个说法。”
“既然是读书人,想必是有功名的人,捕快能镇的住他们吗?”丽姐儿问道。
“还好,还好,这些个读书人中没一个有功名的。他们平时经常来这里吃饭喝酒,小的有所熟悉,他们只做个酸诗yin曲,徒有虚名而已。”掌柜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
“损失了多少银子?”老太爷问道。
“零零总总加起来,起码有二百两银子。”掌柜的差点跪下给徐老太爷磕头。你说这帮子穷酸什么时候闹事不好,偏偏是东家来酒楼的日子闹事,这不是打他的脸,让他下不来台嘛!
“把单子列出来,好让他们赔。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要是被人欺负了还不喊一声,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酒楼怕事嘛。这么一来,那些个帮闲混混恐怕都要来捞一笔,酒楼就等着关门大吉吧。”徐老太爷根本不看掌柜的脸色,直接吩咐道。
“老太爷,领头闹事的书生看样子并不是有意而为之,到像是酒后失礼,撒酒疯。而且,此人是熟人,老太爷也认识。”鸣琴连忙道。
“谁这么无礼?”徐老太爷转头看着鸣琴道。
“是沈公子。”鸣琴抱拳道。
“哪个沈公子?”徐老太爷疑惑。
“可是与杜家四姑娘订亲的沈公子?”丽姐儿一听姓沈,心下了然,却还是确认了一番。
“正是。”鸣琴道。
徐老太爷一脸的不屑道:“哼!都订亲了,居然还如此不检点,被杜家知道了,恐怕脸上不好看。”又道,“去,把沈公子悄悄地抬回去,再把单子给沈老爷看,即便是为了声名面子,他也会掏银子的。”
若不是因为沈家曾想求娶丽姐儿,又因为沈周是在徐家的产业中喝醉大闹的,徐老太爷怕传出去话不好听,才懒得管呢。他心里明镜似的,即便如此处置周全,那沈家也不会领徐家的情,恐怕还会忌恨徐家,认为出了这样的事,都是因为徐家假清高,没应承婚事。况且只要今天的事传出去一点风声,恐怕沈家都会以为是徐家传的。
“这疙瘩是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