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侯是先帝的心腹,他虽不会打仗,却善于揣摩先帝的心思,投其所好,因此圣眷隆宠。此人心思细腻,为人灵活,最会斗心眼,人称“不吃亏”。
此人早在先帝弥留之时,就暗中与新帝联系,早早地站了队,表示愿在京都做内应。广安侯运气好,押对了宝,待新帝登基,lùn_gōng行赏之时,广安侯如愿以偿地为儿孙挣到爵位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券。
为此,众人都羡慕广安侯命好,说他是天生的富贵命。要知道广安侯本身不学无术,只一身纨绔子弟的习性。他在朝堂上既无官职权谋,在军营中也没有根基人脉。他能有今天,只靠着审时度势的态度和天生的运道。殊不知这就是广安侯比别人强的地方,人家就是靠着一双慧,根据现实情况来生存的,而且活的比谁都滋润。偏偏人们就是看不透这一点,看广安侯的眼光永远带着羡慕嫉妒,还掺杂着几缕不屑和悲愤。
只这样命好的人也有软肋,广安侯最大的弱点就是怕老婆。广安侯夫人是广安侯的姑表姐,两人既是亲戚,又是青梅竹马,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听闻这位广安侯夫人是绵里藏针,颇有手段的。年轻时嫁过来就与广安侯琴瑟和谐,接连生了两个儿子,站稳了脚跟。其间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将侯府上上下下都拉拢了过来,就连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也都更向着儿媳。
后来广安侯也与世上绝大多数男人一般,要纳妾,享齐人之福。可广安侯万没想到,在这件他认为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上,他踢了铁板,被娇妻将了一军。广安侯夫人既不哭也不闹,只冷冷地瞧着广安侯。放话若广安侯有别的女人,就不许他再亲近两个儿子和她。若他不信邪,她就用会用毒酒了结一家子。同归于尽。广安侯与广安侯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瞧着妻子决绝的神情。知道妻子这不是吓唬人的,原来的花花肠子顿时被吓没了,再不敢提纳妾的事。
广安侯想的明白,一时色心起,不过是多个美色;可若是妻子儿子没了,那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自此以后,广安侯府的后宅被广安侯夫人把的紧紧的。广安侯愣是没有一个通房小妾。虽然广安侯夫人的名声因此变坏了,可在大多数听闻此事的女子心里,广安侯夫人这是赢了。广安侯夫人若是重名声,就不会如此决绝。人家要的本就是实惠。
去广安侯府上赴宴,总不能对主人家一无所知,于是丽姐儿提前从在世家豪门浸染二十年的高嬷嬷那里打听了大体情况,对广安侯夫人有了大致的了解。在对女子如此苛刻的世道,居然有广安侯夫人这样决绝刚烈的女子。不只是丽姐儿好奇,怕是去赴宴的所有千金闺秀都好奇。
马车中的丽姐儿又一次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装扮,想着娘亲如此打扮自己怕也是猜测广安侯夫人那样爱憎分明的性子,必是喜欢艳丽鲜明的颜色,这是在投其所好。丽姐儿顿时心情郁闷。又联想到广安侯府上的二公子,年十五,还没定亲,心底有了数,这分明就是冲他去的嘛。丽姐儿很讨厌自己被人挑来选去的感觉,可世情如此,由不得她不愿意。
胡思乱想一阵子之后,马车到了广安侯府,丽姐儿兀自打量着侯府前的石狮子,只听见有人娇声抱怨。
“一个犯官之女,也敢来此地,没的辱没了我。”不满的娇声飘飘摇摇,有几分恼羞成怒,还有几分撒娇。
丽姐儿下意识地回头定睛一瞧,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故旧,正是当年在秦家与丽姐儿八卦的姚雅娘。
姚雅娘也坐在马车中,她的面容隐现在薄薄的车窗纱下,不知在与谁发脾气,侧脸现出薄怒的红晕,一头珠翠叮当声不绝。这时丽姐儿的马车驶动,姚雅娘的身影很快就被抛到后面。丽姐儿没热闹瞧了,直接正了正身子,不再纠结。
“秀,该下车了。”说话的是青杏,丽姐儿点明了青杏服侍,可让其他的丫鬟羡慕不已。
“记住,这里可是京都的侯府,真出了什么差错,就是我们徐家没脸了。”丽姐儿对着青杏道。
“奴婢省得。”青杏原本紧绷的身体又紧了紧,神态很严肃。
丽姐儿满意地点点头,暂时忽略脖子的酸疼,扶着青杏的手下车与娘亲和姑母汇合。所有女眷的马车都停靠在广安侯夫的二门,因此女眷都不用戴帷帽遮挡容貌,只见众位夫人,太太,奶奶们带着自家未出阁的秀姑娘三五成群地寒暄着。
徐燕容貌极为出众,且身份尊贵,自然成了在场众人的焦点。林氏和丽姐儿二人眼见着徐燕被众人围在一处,或亲热殷勤,或谄媚奉承,好不风光。徐燕倒是淡定的很,不管是谁,一视同仁,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微微地笑着,双目含情,姿态柔顺而清雅。
赵嬷嬷眼睛一直在人群中逡巡,好容易看见了林氏和丽姐儿,才发现二人根本就凑不到徐燕这边来。赵嬷嬷连忙与徐燕悄声说了几句,就见徐燕笑容灿烂地朝这边望过来。
“诸位请便。”徐燕客气而疏远地打发了众人,直接去了林氏与丽姐儿那边。
徐燕从人群中出来,丽姐儿这才发现姑母的打扮很贵气。她杏黄色的杭罗春衫,层层叠叠地紫色综裙,外加上大红绣白牡丹的云锦褙子,再配着各式各样的珍珠翡翠饰品,腰间系着花样繁琐的汗巾子,整体雍容华贵,更透着伯夫人的气势。徐燕梳着坠马发髻,带的头面正是出阁时丽姐儿亲自为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