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有台电视,对比赛进行实况转播。
颁奖典礼来了好几个国防大的领导,身着常服,给冠亚季军授予奖牌奖杯,并合影留念。
孟行舟拿了冠军,是国防大的香饽饽,夏桑子从电视里看见,找他合影的人不少,更有电视媒体记者,在现场进行采访。
忙完一切,孟行舟再回到休息室,已是四十分钟之后。
他把奖牌奖杯拿在手上,叫上夏桑子,两人一起离开。
走了两步,孟行舟对她说:“我要回趟宿舍,身份证不在身上。”
夏桑子点头:“好,那我在楼下等你。”
孟行舟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再无后话。
夏桑子一直都知道,孟行舟是少言寡语的人。还在元城的时候,他们相处时间多,基本上都是她说话,他听,偶尔才接话。
但那个时候,夏桑子能感受到,孟行舟是愿意听她说话的。不像现在,他连看见自己,似乎都不情不愿。
孟行舟腿长,在军校待久了,走路比一般人快,夏桑子跟不上他,被孟行舟甩出一小段距离,心情越发低落。
澜市靠海,一年中,数夏季最长,从头到尾炎热如初,少有降温。
夏桑子早上走得急,无暇去看澜市的天气预报,习惯性按照元城天气,找了套衣服穿上。走出部队大院时,平日里跑早操的警卫队都未吹哨。
元城不比澜市,这个月份,还在穿春衫。
夏桑子从下了飞机就忙前忙后,没空在意自己热不热。现在闲下来,步行在无遮蔽物的小广场上,才觉闷热。
午后的阳光最毒,还没走出校门,额头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夏桑子看着孟行舟的背影,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而为,她追不上,他也不等。
小情绪作祟,夏桑子索性停下,不再往前走。
她将背包摘下来,把长裙外面套着的针织衫脱掉,被长袖捂了一上午的皮肤,此时感受到一丝风,惬意无比。
夏桑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打断孟行舟花费半年时间,才平复的情绪。
他无法扔下夏桑子不管,可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她。
走完一段路,感觉身后似乎没了声,孟行舟停下脚步,收起思绪回头看,才发现夏桑子被甩在很后面。远处看,她比寒假那时候更纤瘦些,也长高了。
女孩的长裙裙摆被风吹起来,微微晃动,吊带裙衬得她的双臂更细瘦,在阳光下,皮肤白得发亮。
夏桑子垂着头理衣服,神情专注,没发现孟行舟在看她。不留神的功夫,耳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她抬手挽在耳后,巴掌脸展露无遗,五官恬淡又安静。
孟行舟的喉结滚动两下,眸色微沉,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向路两旁的灌木丛。没开口催促,也没走过去,只在原地无声等着。
寒假那时候,夏桑子还在读高三,整日穿校服,扎着马尾辫。如今她从高中生变成大学生,校服马尾辫都不在,褪去学生气打扮,站在那里,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夏桑子理好衣服,抬头见孟行舟在前面等着她,心里一怔,走到他身边。
她其实有好多话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孟行舟有意无意地,领着她往树荫下走,她在里,他在外。
路上碰见几个同学,他们看孟行舟身边有女人,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
本想揶揄两句,碍于孟行舟平时的暴脾气,最后都作罢,只是多看了夏桑子几眼,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
夏桑子被这种“你居然跟女人在一起”、“天哪这里怎么会有女性生物”、“你背叛了组织”的奇怪眼神,搞得浑身不自在。
她藏不住话,待那几个同学走远后,斟酌一小会儿,轻声问孟行舟:“三岁,你们学校有女生吗?”
“不多。”
“如果你们内部消化,男多女少,剩下的男生该怎么办?”
孟行舟越听越不对,他侧目看她:“什么怎么办?”
夏桑子表情复杂:“就是,你们剩下的男生,会进行第二次内部消化吗?”
“……”
夏桑子无法接受,孟行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偷偷变gay,眉头愁得几乎要拧出水来。
她几乎是豁出去了,提议道:“三岁,要不我们退学复读吧,找个男女比例平衡的学校。”
孟行舟忍无可忍,打断她不着边际的臆想:“你闭嘴。”
夏桑子没再说下去,安静半分钟,又说:“悠悠经常说,让你不要给她找野嫂子。”
“野嫂子都不行,如果连嫂子都不是的话,那该——”
……怎么办啊。
孟行舟伸手,单手捏住夏桑子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弯腰、垂头,正视她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一般,一字一顿地说:“这半年,你读书读傻了吧。”
夏桑子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女孩不比他们这种,在军校生活的糙老爷们,脸白里透红,水润得感觉一碰就碎。
孟行舟没用什么力气,松开手,夏桑子脸颊两侧,还是留下两个浅淡的手指印。
他放慢步子,将就夏桑子的速度,嘴上骂骂咧咧:“少学孟行悠,一天到晚看傻逼漫画。”
夏桑子以为他不懂,出声解释:“那叫耽美。”
“……”
孟行舟更烦躁,搞不懂自己跟她论这个长短做什么。
眼看走到宿舍楼,让夏桑子在树下等着,拿着东西跑上楼,速度比平时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