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意外的是,陆伯言缓缓摇头,说话风格依旧简单直接。
“我不相信他了。”
知道邹亚夫一定会奇怪,所以陆伯言没做停歇继续说道,“在我眼里,这些年来你一直就像根旗杆,露出地面的一截挂着联邦的旗帜迎风招展不畏暴雪狂霜,地面下那截同样是根直通通的柱子,不过埋得深些罢了。”
对于老友这种“实诚”到不能再实诚的比喻,邹亚夫只有回以苦笑。
“可是,思怀这几年在我的眼里,却变成了一棵逐渐繁盛葱郁的巨树,你别误会,我不是指他肩膀上的星星,而是他的人。人长大要吃奶,树长大要施肥,以思怀现在所处的位置,地底下那截看不到的根系应该比露出地面的树冠更为庞大,我只是因为看不到那些他不希望我们看到的根,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见邹亚夫脸色逐渐严峻,陆伯言笑着摆了摆手,好像觉得自己这些臆测的话有些不负责任,“我知道你有半条命是他的,要不是因为思怀把你从爆炸后的机甲里拖出来,你早已经烧得像这个小炉子里的炭渣了。你主动提起我才有此一说,陆逊的这件事我一直没和其他人提起过,再说要是连堂堂巽武之鬼都拿不定该怎么办了,我再问任何人也没什么意义。”
见邹亚夫不说话,陆伯言扯开了话题。
“我知道这些日子军方已经把军中所有人员都植入了芯片,几天前有几个老部下对我说了,东林大部分精锐骨干军官都已经赶赴各自的战场,第三、第五军区组成的联合舰队甚至瞒过了我,悄悄进入了前往地狱三角的曲速空间。现在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先把儿子送出去在先呢,还是联邦早已经做出了第十九次远征的决定。”
陆伯言笑得很是自得,邹亚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却稍纵即逝。
他心里突然蹦出一个疑惑,联邦似乎没有什么能瞒过陆伯言,可连他都觉得牧月思怀看不透,那这岂不是意味着……
极力将这些心中暗鬼连同牧月思怀爽朗的笑容驱除干净,邹亚夫端起已经冷却的残茶一口喝尽,眼角的鱼尾纹再度挤成团。
“放心,我还是觉得以陆逊的命,出不了什么大事,再说了,你我最看好的两个人现在都应该在他身边,我们还能怎么着?”
陆伯言听懂了一半,“你说小山,还有一个难道是……”
邹亚夫想起胖子的无耻行径以及从一开始进入学院弄出的种种变故,脸上笑意更甚,很有把握的拍了拍沙发扶手。
“嗯,一个似乎总能把坏事变成好事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