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城后小猫就和天平呆在皇家科学院,按照铁锦台的安排做完了各种测试和检验,始终没有得到许可离开科学院。
皇家科学院是一座园林式建筑复合体,小猫和天平的小院就隐没在一条花香幽径末端的林荫里,小院曾经住过不少伙伴,一个个新伙伴来,一个个老朋友离开,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这是铁锦台定下的规矩:不许彼此交流个人信息,你们的能力、你们做过的事和要做的事都是最高机密。
熟悉的伙伴们之间各自以绰号相称,不熟悉的则直接叫对方的代号,大家都心知肚明各自都不能算正常人类,却没人愿意把生体兵器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这座最热闹时曾经有过十几个小伙伴的院子如今只剩下小猫和天平两姐弟。
天平无聊时就坐在院墙旁那棵大树下看着满地细碎光影随风而动,托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平不说谁也不能让他开口,小猫也不能。
有时小猫也会陪着他坐在那块不知是谁在哪天从哪里弄来的大石头上,静听穿行于这座大园林的风儿带起的声音,坐看头顶那枚散发光热的恒星由橘红变炽白,再变橘黄,一天时间就这么消散在光与影的此消彼长里,没有一句话。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好,虽然小猫知道这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这座院子里没有月湖边那些竖着尾巴来去悄无声息,不论喜怒都只是喵喵叫的小家伙们,小猫一想到那些优雅而慵懒的朋友们,心里就会跳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这个有时候笑得很温暖,有时候笑得很讨厌的家伙,现在在哪?
这方宇宙太大,我的心太小,你怎么能做到遨游星河的同时又时不时来我心头闲坐?
明知道你现在不可能在帝都青城,我却总是感觉你离我不远,这种思念,不是只有人类才有的吗?
……
几乎同样的日子周而复始,时间便没了计算的意义。
直到某一天,小院里来了一个人,干净秀气的脸庞衬着那身只有皇族才能穿的炎黄色青城锦服,文弱中透出三分俊逸,正是大皇子铁锦台。
小猫依旧陪着天平在树荫下那块青石上怔怔发呆,看到推门进来的铁锦台,她站起身来,朝铁锦台行了一礼,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太久没和人说话,轻启朱唇却没发出任何音节。
铁锦台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了小猫几眼,又扫了眼身后那个依旧在大石上细数头顶枝叶缝隙里斑驳阳光碎片的少年,随口问了句,“你俩住的还习惯?”
这话就像个主人家对天雨难行,不得不借居几晚等候放晴的客人说的关切话,小猫默默点头,心里忽然间冒出个古怪的念头,或许大皇子问的重点并不是自己姐弟俩对这间院子的感受,而是自己身体里那个不属于人类的灵魂对这具躯壳的感受?
铁锦台似乎觉得这句寒暄已经足够表达他对下属的关心,眼神恢复惯常的平静冷清,“我需要你们。”
小猫心底猛地一跳,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一丝苦涩在脸上泛开。
终于来了……
当初在这间院子里的伙伴们一个个离开,再也不见回来,她就知道自己始终也会面临这样的一刻。好比军械库里存放的枪支总有一天会被一双手掌拿起,装上子弹,拉动枪栓,扣动扳机,从枪口倾泻出弹雨,义无反顾的杀死这双手瞄准的目标。
被远派到绯橘星时,小猫还曾有过一丝幻想,也许自己和天平会在敌国腹地,那片弯月般的湖水旁安安稳稳渡过剩下不多的时间,等到调制而成的躯壳以寻常人类数倍的速度衰老,最后一丝生命气息从口鼻间呼出时,耳边听到的是那群流浪猫的亲昵叫声,看到的是一双双又圆又亮的可爱眼神……然后幻想就像牛奶盆里偶尔泛起的乳白色气泡,轻轻触碰就会化为乌有。
接到命令,回到这座被伙伴们私下称为“原点”的小小院落,迎接自己最后一道任务,这才是生体兵器该有的归宿?万事万物都有命运束缚着前行,即便是拥有人类身躯的“武器”,也不例外。
小猫心念闪动,抬头直视掌握着自己命运的这个男人,轻声问道,“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要我去杀人吗?”
铁锦台笑了,缓缓摇头,“不,杀人从来都不是你们姐弟俩的终点,我要给你们新的生命。”
见小猫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铁锦台看了她身后那个茫然少年一眼,继续说道,“你和他本来就是一体双生,当初我为了避人耳目才把一个灵魂硬拆成两半放进不同的身体里,现在是让你们做回自己,重新开始的时候了。”
小猫想了想说道,“可是我现在就是自己啊,我有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想法,我会做梦,也会从梦里惊醒……我,不想重新开始。”
心底那丝不愿意想起的记忆终于开始冲破强行设置的樊笼,又或许是不愿失去心底某些念念不忘的东西,一向对这个男人言听计从的女子一反平日的柔顺,说出了心底的真正意愿——我宁可成为打光最后一颗子弹,磨尽枪膛里最后一道膛线,被随意丢弃的武器,至少我是以我自己的身份走到终点,这样的存在历程,为什么还要再经历一遍?
铁锦台歪着头,似乎在等小猫说完,又像在打量一个不知道哪里出了故障的机器。
良久,他才冷冷说道,“你有回忆,想法和自己的梦,可你并不是人类。人类拥有的这些回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