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仿佛你多么委屈一样。”卫长嬴给他夹了一箸青菜,笑道,“喏喏喏,吃点菜,少想点委屈罢。”
沈藏锋吃了青菜,凑到她耳畔小声道:“你若是晚上乖乖听话,那我就不觉得委屈了。”
“仔细我打得你乖乖听话!”卫长嬴打了他一下,道。
“若是在榻上,我不必打就很听话!”
“去去去。”卫长嬴红了脸嗔他,“吃你的饭罢!”
翌日沈藏锋让沈叠去替自己告假,与卫长嬴带了黄氏等人,又备了礼,一起往城东季去病的宅子而去。
到底是海内名医,所住的地方固然不能和阀阅这些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气象比,却别样清幽。
季宅是在一条宽敞却安静的巷内,一路都铺设着平整的青石板,两旁甚至还种了些不怎么占地方的花草。这巷子沿途有那么几户人家,皆是门庭齐整,墙头露出柳梢、玉兰花树。
位于巷底的季宅,门户一如巷中其他人家,也无牌匾,sān_jí石阶打扫得极为干净,应是清晨就有人出来拿细笤帚扫过的。墙里种着的凌霄花一路爬过墙头,直垂到墙外。门是紧紧闭着,黄氏下了车,整整衣裙去叩门,不多久,门里有女童的声音询问:“谁呀?”
黄氏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和蔼道:“微微,公子和少夫人来了,快开了门!”
就见门开之后,里头站了一个约莫五六岁模样的女童,生得竟是非常像黄氏,轮廓之间简直像到了八成。只是与黄氏几乎一个样子的眉眼,这女童却出落得比黄氏秀美很多,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胚子。
她开了门先与黄氏甜甜一笑,被黄氏满含爱怜的嗔了一眼,才跑出门,给正在下车的沈藏锋、卫长嬴见礼:“薇漪给公子、少夫人请安!”
卫长嬴让她免礼,不免惊讶于她和黄氏的相似,就问:“黄姑姑,这是?”
“好叫少夫人知晓,这是婢子的长孙女倪薇漪。”黄氏朝她悄悄眨了眨眼,笑道,“季神医不喜陌生下仆,婢子就让次子倪滔一家过来侍奉神医。微微却是婢子长子之女,因长子打理着少夫人陪嫁的铺子,也住在铺子后头,人多口杂的,怕把她教坏了,想着神医这儿也缺跑腿应门的小使女,就叫她过来听用。”
“哦……”卫长嬴愣了一愣才明白为什么黄氏两次求见季去病都毫无难度,之前听说季去病宁死不肯屈从权贵,想着这位神医是非常难见的,还道黄氏是运气不错,合着她把儿子媳妇孙女都送到季去病宅子里来了!
想来黄氏的子媳也不肯要季去病的工钱,必然也是殷勤伺候的,季去病用着黄氏的亲生骨肉做下仆,又教导过黄氏,这样还对黄氏一些不过分的要求不予理睬——季去病脾气是乖僻古怪,又不是厚颜无耻,毕竟神医叫季去病,而不是季乃峥……
卫长嬴暗赞黄氏厉害,以季去病的医术,想给他做下仆以存上一份人情的大有人在,更不要说诸多名门望族根本不缺支使的人手,季去病只要开口,怕是宫里的贵人也不在乎赐他几个使唤之人——然而这差使究竟叫黄氏得了去。
黄氏这两个儿子,大儿子给卫长嬴管着陪嫁铺子,因为黄氏的关系,在管事里也是超人一等的;小儿子又叫她安排到季去病这儿,经营好了季去病这一重人情又能跟着这位海内名医学着点儿……作为宋老夫人的陪嫁之后,所嫁丈夫也是同样的身份,黄氏一家人都注定了要为宋老夫人办事。
而黄氏紧紧笼络着季去病,等于是探清了宋老夫人的命脉:卫郑鸿。
即使如今一家被拨给卫长嬴作为陪嫁下仆,卫长嬴是卫郑鸿的女儿,能不担心卫郑鸿的身体?卫家之前为这嫡长子求医问药几十年,事实证明除了季去病,无人能治卫郑鸿!
从下仆的角度来看,黄氏不但自己深得宋老夫人宠信,当作压箱底的人才特特派给嫡亲孙女做陪嫁姑姑,还设法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也铺了一条锦绣前程。
偏她这番算计都在明处,光明正大的,无论是宋老夫人还是卫长嬴,都不讨厌她这样的做法。
毕竟对宋老夫人和卫长嬴都没有坏处甚至还有好处。
卫长嬴见黄氏有点促狭有点忐忑的看着自己,似乎担心没有提前告诉此事怕惹自己生气,不禁一笑,伸手摸了摸倪薇漪的头,笑着道:“黄姑姑叫她薇薇?小姑娘长的标致,也真像是一朵蔷薇花骨朵儿!”黄氏若把这事一直瞒着她,她自己发现了,当然要疑心黄氏另有图谋,但如今黄氏主动把自己夫妇带过来,还让孙女应门,显然她没有背着自己以及对自己不利的意思,之前没说也许有种种缘故——才因为挨了苏夫人的训斥迁怒过黄氏,卫长嬴不想这么快又和这心腹姑姑闹翻,就一笑而过,等着黄氏以后和自己解释。
未想倪薇漪抬起头来,嘟着嘴道:“回少夫人,祖母叫的是微弱的微,没有草字头的!”
“咦?”卫长嬴正好奇莫非她是叫倪微漪么?就听黄氏笑骂道:“还不是你自己写差了字?”解释道,“她学写名字时总是忘记在微上加个草字头,家里上下索性叫她微微了。”
“我如今都记得了。”倪薇漪委屈的道。
黄氏显然没有因此给她正名的意思,撇开她招呼道:“公子与少夫人先进去罢,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