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这是因为顾皇后压制了太子不许提起,权当此事和太子半点关系也没有——苏夫人向顾皇后禀告的时候就明着说了,很怀疑这是有人在污蔑太子殿下的名誉——实际上这是在帮太子!
毕竟堂堂一国储君,豢养一批采莲女横行芙蓉洲里,状如勾栏粉头一样的勾引路过俊美男子,引到僻静处成就好事、而太子藏于一旁观看取乐——这样荒唐荒淫的事情,别说储君了,就算已经登基,行这等事,史书上也少不了“荒淫”二字的评价!
可皇后明白,太子却不明白!太子不但不明白,而且表面上被皇后压着没找沈家的麻烦,私心里却记恨上了!
而往后登基为帝君临天下的是太子却不是皇后……
太子还没登基就对沈家不满到了不顾身份的当街捏造罪名暴打沈家一个媳妇的陪嫁这种程度了,一旦他登基,沈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就好像沈藏锋说的那样——“趁他还是太子”,此时不下手,难道等申寻做了皇帝来收拾沈家、或者到时候去背负弑君之罪?
太子使人打伤江铮后,未必会放在心上,但精明如顾皇后一旦知道却不可能不上心——张凭虚找一百个借口去查余家人底细,皇后也不会被蒙蔽的。
这也是卫长嬴之前诧异沈藏锋让张凭虚去打探余家底细的缘故——既然要谋划易储这样的大事,这会去查余家不是等于告诉皇后沈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吗?不然此事如此的明显,沈家该装着糊涂不查才是!
“不需要瞒过顾皇后的眼目。”沈藏锋淡然道,“只是担心其他几家认为朱磊去寻余家人麻烦是咱们指使的罢了。”
卫长嬴怔了一怔,思索片刻才有些明白过来:“你……那件事情要和其他几家?”
“这本来就是咱们六家都息息相关之事。”沈藏锋有点疲惫的道,“怎么可能就咱们一家出力?父亲已经……”点到为止,沈藏锋把湿漉漉的帕子放到案上,看了眼屋角铜漏,道,“天晚了,叫他们把饭拿上来罢。”
“我这就去打发人到季宅盯好了朱磊。”卫长嬴咬了咬唇,道。
她让角歌和含歌连夜出府去季宅——这两个使女都是“碧梧”出身,虽然这时辰已经宵禁了,想偷偷潜到城东倒也自有办法——去把朱磊看好了,免得坏了沈藏锋的事情。
才转身,角门处却有人急急的进来,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唧唧喳喳的语速很快,却听不清楚说什么。卫长嬴以为琴歌和艳歌回来了,忙停了脚步,想问刘氏与端木氏怎么说的,结果到了近前一看却是朱阑几个人簇拥着满楼。
满楼这会满脸焦急之色,匆匆一礼,顾不得寒暄就道:“三少夫人,今儿个被四少夫人一闹,倒是把正事给误了——夫人方才才想起来,您的陪嫁不是冲撞了太子殿下的仪仗?夫人让您明儿个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请罪!”
卫长嬴一愣,道:“这……”
“原本昨儿个夫人就该亲自带三少夫人您进宫去请罪了的,奈何准许进宫的批示今儿个才下来,让夫人明儿个带着您去,可夫人如今身上不爽快,所以只能让苏家的三夫人陪您进宫了。”满楼交代道,“三少夫人您回来之前,夫人已经派满庭去苏府和苏三夫人说了——夫人让三少夫人明儿个起身后也不要去上房请安,直接去苏府!”
“……我知道了。”卫长嬴叹了口气,道。
即使沈家这会已经在谋划着易储了,但顾皇后与太子一日不倒,君臣之礼一日不可废。
只不过这两日沈家里里外外接连不断的出事,沈藏锋又因为一个江铮就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卫长嬴挂心这个挂心那个,居然忘记江铮被打伤,是有个“冲撞太子仪仗”的罪名的,既然如此,作为其主,当然要进宫请罪了。
而且这次进宫,苏夫人还是托了卫郑音陪她去……身上不爽快,苏夫人这一病,裴美娘不付出相当的代价基本上就好不了了。
家里外里,都不太平,卫长嬴掠了掠被夜风吹乱的鬓发,一步懒似一步的拖回屋里,暗想着:罢了,一件件的来罢,急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