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忙完,卫长嬴就问上一问。
施曼儿伸手整理着几上的文房四宝,口中道:“除了江家小姑娘外,两位姑姑、江侍卫还有露珠姐姐都好了很多,皆说可以过来当差了。”
“我这儿确实急需要两位姑姑帮手,不过如今事情多,一旦忙起来基本上就歇不了了,还是着她们再调养两日的好,免得累坏了身子骨儿。”沈家本宗女眷幸存的少之又少,卫长嬴这个未来主母提前上任,手中千头万绪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身边却只有一个季春眠能够分担。
要是黄氏跟贺氏能够开始做事,对她来说压力会大减。
但卫长嬴思索之后,还是决定让黄氏跟贺氏将养好了再来服侍,这两人都是忠心耿耿,何况故人故仆都凋零至此,哪能不上心些?
施曼儿伺候她的日子短,为人也不算非常伶俐通透,就谨记着父亲叮嘱的少说多做多听,不敢对卫长嬴的命令有任何质疑,只道:“是。”
把卫长嬴跟前的书几上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才问,“少夫人,如今就传饭吗?”
“传吧。”卫长嬴微微点头。
饭还没摆上来,季春眠却先过来了。
卫长嬴这些日子以来请她襄助打理诸事,两人之间熟悉了很多,士庶之别也不那么分明了。此刻就招呼道:“季姐姐你来了?还没用饭罢?若不嫌弃,不如一起?”
季春眠也不推辞,道:“正是有事要说,过会要去对账,趁你用午饭的光景过来蹭个饭,再把事情讲了。”
nbsp;“哦?”卫长嬴问,“是什么事要姐姐亲自跑这一趟?”
季春眠看了眼施曼儿,现下各家幸存的下仆不多,卫长嬴跟前伺候用饭的就一个施曼儿。卫长嬴见状便点了下头:“你看着人把饭菜摆齐就下去吧。”
待饭菜上齐,施曼儿退下,季春眠才似笑非笑的道:“我今儿其实应该是来请罪的。”
卫长嬴莫名其妙,道:“季姐姐请什么罪?”
“方才,我将沈二公子揍了一顿。”季春眠轻描淡写的道。
她口口声声说来请罪,但此刻神情竟有点快意……
卫长嬴呆了一呆,问道:“你说谁?二哥?”
“是啊!”季春眠眯起眼,道,“先前你不是交代了让颜小姐暂时别去找沈二公子,免得刺激了他想起二少夫人?颜小姐是乖乖听话在景小姐的院子里待着,日日为沈二公子挂心不说,得空还会教导光公子与桐小姐认字……你说颜小姐做错了什么?沈二公子自己心绪不好,打骂几句下人也就是了,怎么就会发疯的跑到景小姐院子里去找颜小姐的不是?”
沈敛实的伤虽然重,但他正当壮年,又经季去病妙手回春,所以搬到湖畔别院来就能够行走了。所以说他跑去沈舒景的院子里是可能的——卫长嬴顿时吃了一惊,手按案上,预备起身:“那景儿颜儿她们?”
这个二伯哥可是个火起来手底下没分寸的,卫长嬴知道自己这两个侄女:别说沈舒颜没犯错了,就算她犯了错,沈舒景也会替她挡了长辈的责打的。即使沈敛实现在有伤在身,可成年习武男子的力道……无论沈舒景还是沈舒颜可都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啊!随便一推怕都受不住!
季春眠见她还是很着紧侄女们的,才微微勾了下嘴角,淡淡的道:“当时,我恰好也在,实在忍不住,就把沈二公子给揍了!”
“……”卫长嬴很是无语的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听季春眠继续道:“一个不小心把他快好的伤口打裂了,但这也没有什么,我已经请堂兄去给他重新开了方子……我想这事到底还是与你讲一声的好,到底你也是沈家人,如今要打要罚便看着办罢。”
看她的样子似乎还遗憾于把沈敛实打轻了——总之是半点歉意也无,更不担心卫长嬴会因此怎么样她。
实际上卫长嬴还真不能也不想怎么样她,叹着气问过沈敛实现在的伤,得知需要继续卧榻休养、没有生命危险后,卫长嬴觉得十有八.九,季春眠是故意下手让沈敛实回去卧榻的……她无精打采的道:“我一会就打发人去帝都,要几个精悍些的士卒到前院去,专门看着二哥,以后必不让他再这么做了。不过,二哥他迁怒颜儿也不是像季姐姐你想的那样,却是有内情的,姐姐你却也别太厌恶他了。”
“我也不瞒你,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自己没本事、却只会拿无辜且无法反抗的妻女出气的男人。”季春眠眼中流露出轻蔑之色,道,“这回是念着他是沈家二公子,才手下留情。若是在曹家堡那等地方,早就……总之,卫妹妹你费尽心思的替他隐瞒,若不想个法子叫他停了如今这样的发疯,可就全部白费力气了!”
两人熟悉之后,季春眠言谈之间放开,私下里说话做事极是直白。卫长嬴此刻却只能长叹,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想到二哥会闹到主动去找颜儿的麻烦的地步,往后我会着人看好了他,不让他再犯这样的糊涂的!”
季春眠这么义愤填膺的一说,卫长嬴倒是记了起来,如今虽然还没到四月,但也是春天了。而沈敛实一个没能落地的庶子就是在春天里因为生母的“不当心”滑胎失去的;另一个沈抒熠,却是在数年前的春天里传出了孕信……
现在春天的气息分明的吹到了各个角落,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然而沈敛实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