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沐王府商议时局大事,只说鸣琴别院之中,四女抚琴一曲,然后起身拜谢而去。
宁院君随即也便告退,她可没那闲心在上面作陪,宴会仍在继续,但却成了昆城名流彼此问候的聚会了。
三宝小和尚可是有很多话要问的,于是就提议到城中的酒楼中放怀畅饮。
林心儿担心父亲,而且那些酒楼瓦舍的,也不是她这等闺阁小姐可以去的地方。
于是凌寒枫和三宝小和尚便出了鸣琴别院,在顺城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个包间,两人便放怀畅饮起来。
外面大厅之中,这时却传来说书的声音。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好奇,就找开门帘,一边喝酒,一边听人说书。
大厅当中,一名青袍老者正自说书,说的是“岳飞传”。正说到十二道金牌调回岳飞,又被秦桧害死在风波亭一回。说书的人慷慨激昂,听者扼腕长叹。凌寒枫听“说岳”非止一遍,但每次听到“风波亭”一回,都忍不住泪湿双眼。
三宝小和尚要了一壶茶,喝了一口嫌不好,又叫人换了极品普洱。尝了一尝,又嫌水太硬,换了碧鸡山当天清晨接的山泉水,这才满意。
凌寒枫听那“岳飞传”,却听得聚精会神,将拳头攥得紧紧地。
很快,说书人就将这一回说完,然后谢了赏钱,转身离去。
凌寒枫意犹未尽,心想什么时候有了空闲,一定好好地将岳飞传听上一遍。
正在此时,忽听琵琶声响起,却是一支情歌小调。三宝小孩大喜,扭头看去,却见是洒楼当中传来的曲声。这回的节目不再是说书,而是唱曲。
只听曲声优美,歌声宛转,却是一个歌女,曼声唱道: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堂。天不夺人愿,故使侬见郎。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
三宝小和尚微笑道:“好曲,好曲,曲美人更美!可惜小和尚无钱,不然的话,应当赏钱才是。”
凌寒枫摇头,说道:“小和尚,我简直怀疑你是一个花和尚了。”
“凌兄大错特错了,小僧并非花和尚,而是一个小和尚。”三宝摇头道。
“小和尚也能喝酒听曲,品评美女?”凌寒枫不解地问。
“花月美人,皆是世间难得之物。和尚虽是槛外之人,却仍有赏花赏月之心。不识人间至美者,无目者也,难道小和尚也是无目之人吗?”三宝振振有辞地说道。
凌寒枫听了,登时无语,要论这样机锋辩论,他根本就一窍不通啊。
于是就懒得管这小和尚是不是花和尚了,他侧过身去,向门外看去。
隔帘遥望,只见那歌女秀美绝伦,怀抱琵琶,轻轻弹唱,姿态清丽已极。
不知为何,凌寒枫看到这个歌女,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得沉吟不语,久久不言。
三宝见了,不由得哑然失笑,于是等到一个侍者走过,招手唤他进来,说道:“这位歌女唱得不错,我这兄弟想请她到雅间,多点几支曲子。”
说罢,还扔了一块碎银给这侍者。
这侍者大喜而去,很快就将那歌女连同弹琵琶的女乐也带到包间来了。
凌寒枫倒是没有单独听曲的念头,不由得看向三宝,不知这小和尚要搞什么。
“这位女施主,小僧和这位凌公子,听了你的歌声,意犹未尽。这才请到此间,还盼一展歌喉,我二人愿聆佳曲,必有重谢。”
三宝小和尚果然是与权贵名流唱和惯了的,面对歌女,却仍是从容自如。
凌寒枫相比之下,反倒有些木衲了。
“多谢高僧和这位凌公子赏识,小女子采艾这厢有礼了!”那歌女微微一笑,向两人行礼。
“彼采艾兮,好名字啊,好名字!”三宝小和尚赞叹。
凌寒枫却是心中一动,因为她从采艾两个字中,想到了他的便宜师傅姐姐莫采萧。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这首诗经中的句子,还是莫采萧无意中念出,被凌寒枫记住了。此时他心中忽有所感,于是便轻声念了出来,想起了莫采萧,颇有一些伤感。
“原来凌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却在我面前藏拙。不成,不成!须得罚酒一杯!”三宝听到凌寒枫信口念出诗经中的句子,也不禁大为惊讶,拿起酒盏,顺便就给他的杯子满上了酒。
“公子才高八斗,小女子深感仰慕,也愿求一杯酒,在此借花献佛,敬两位高人一杯!”这名叫采艾的歌女也是一位妙人,善于应酬之道。
三宝大喜,酒桌旁本就有备用的杯子,立刻斟了一杯酒,放在那歌女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