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默默瞩视着太后和温宪公主缓缓拾级而上,环顾了一圈众人神态各异的面貌,轻轻一笑道:“太后摆驾,咱们也跟上吧。”
说罢,率先昂首跟上太后的脚步,目光始终停留在祖孙二人背影之上,目不旁视的暗暗思忖,一会儿头一句要怎么说,才能把祖孙二人哄得高兴。
紧邻的德妃沉默的看着一贯先发治人的皇后率先上楼,眸中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淡淡薄雾,面若春风般朝左右众人微微一顾,也含笑摆足阵仗款款跟上。
众妃嫔女眷随后如列队齐飞的秋雁,按位列次分左右汇入涌动的人流,在一派钗环细响中款款上了楼,在皇后和德妃身后排排站定,跟随皇后无声的身姿手势,齐刷刷向面前的太后拜跪叩首。
一声声“臣妾恭请太后万福金安”,在居高临下的太后面前,齐声连成一片。
太后端坐在宴席主位外慈蔼地朝面前众人道:“平身,入座吧。”
妃嫔们个个面带笑容,如秋日扶疏之下,两尾长长的锦鲤,在湖面上穿枝拂面,缓缓分作两片秋波,随皇后与德妃在太后左右依次坐好,将一面面恭顺无声的盈盈浅笑,铺满整个西楼。
太后岁数大了,喜欢看着众人喜气洋洋的样子,此时虽然还未见到皇帝的面,心里也如满园春色,跟着微微徜徉起来。
一片喜气洋洋之下,皇后满面春风率先笑吟吟道:“太后,臣妾们托您的鸿福,能在这重阳节佳节,在您老人家膝下承欢,一起登高赏秋鉴菊,您不知道臣妾心中有多么开心!”
“特别是,今日见到温宪公主,在您的精心抚育之下,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秀外慧中,简直让臣妾忍不住忆起,当年臣妾初进宫时,您老人家的英姿飒爽落落风貌,岂是我等云泥之辈所能企及。”
一番爱屋及乌的赞语,既当众将太后奉上那至高无上的六宫之首,又连带着夸赞了太后亲手抚养长大的九格格温宪公主,顺带着提点了众人自己在宫中无人能及的资历,可谓一石三鸟,句句貌似无心,听者皆感受用,细思又饱含数层用意所在。
太后自是人中龙凤,毕生听惯了这样的奉承之语,此时虽并不觉得新鲜,却也一样面上含笑,将那殷切有加的奉承,收受一半折馈一半,淡淡道:“哦?哀家现在虽退隐已久,却也听说,皇后平日鞠躬尽粹,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如此,也是当今皇上的福气,哀家才能万事俱足,好好的享受清福。”
皇后心满意足的抬起眼帘,笑意更浓道:“太后,臣妾不才,统领好六宫,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妾的本份,并不值得太后如此褒奖。”
顿了顿,又道:“太后,今日是九月初九重阳佳节,臣妾和众姐妹们,还有宫中各部司,都早早精心为太后准备好献礼,还请太后一一过目,以为今日之菊花宴饮,锦上添花,增光添彩”
太后听罢,呵呵一笑道:“皇后有心了。”
皇后脸上笑可盈人,朝一旁的近侍太监道:“呈上来吧。”
那太监忙躬着身子,双手将一个红绸托盘,高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跪献在太后面前。
众人的视线不由齐齐朝那托盘看过去,只见那红绸之上,是一只精致的乌木雕花鎏金首饰匣子。
太后见了微微一笑,眼风朝一旁的温宪轻轻一点。
温宪会意,信步走到太监面前取了那匣子放在桌上,轻轻启开乌木匣子的鎏金扣襻,退后两步侍立于太后身旁。
太后微睁一双狭长的凤眼,定睛向那匣子中观瞧过去。
只见这木匣里的一层红色软缎之上,乃是一枚镶嵌着一颗硕大东珠的足金戒指。
太后默默从匣中,轻轻取出这枚东珠戒指,拿在手中细细玩赏。
那颗硕大的东珠,一时间在阳光折射下,流光溢彩,熠熠发光,引来身边众人的一阵轻呼。
如今国库日渐空虚,后宫中各妃嫔的例银,自去年始已经减半发放。
各洲县平日的进贡已经远远比不了早些年间,就连皇上平日的赏赐也跟着清减了些许。
众妃嫔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大的东珠了。
这样大的东珠,如果贡奉进京,想来只会被镶嵌在皇后的凤冠之上罢,所以,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后,才献得起这样的宝物。
在场的众人不禁都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有这样的宝物率先呈献在太后面前,自己那一件虽说也是花费不菲置办的贺礼,一时之间竟然显得如此寒酸起来。
皇后在众人暗自的思忖中,娓娓补充道:“臣妾听说现在乌苏里江已经不如前些年,能打捞出十分像样的东珠。这是臣妾特意托人从南海之滨,精心寻到的一颗最大的东珠。”
“据那当初撒网的渔人说,他们所居住的那一带沿海地带,已经足足有七八年没有见过,这样大,成色又这样好的东珠了。”
“臣妾自从您老人家提起,要在重阳佳节举办菊花宴饮,但一直着人四处寻觅。得知办事的人从南海得到这枚宝珠,心中实在欢喜得紧,想来也是太后您老人家鸿神速齐天,这颗东珠早也不现,晚也不现,偏偏赶在您的菊花宴举办前现了身。”
“依臣妾看啊,还是您老人家鸿福齐天,感应了天地,这颗东珠,保不齐那南海龙王作为臣子,向太后您敬献的贺礼呢!”
一番话语,说得在座列位妃嫔面面相觑,一个个也觉得不无道理。
太后本就是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