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头的心在滴血啊,老梁头想了一路,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再有几日梁愈驹就要流放去西大坝,老梁头得赶在那之前,去一趟西大坝打点下,好让梁愈驹在那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点。
可是,银子从哪里来?当老梁头看到官道下面梁愈忠家那一长排青瓦白墙的大院子,主意便定了。
老梁头看到梁愈忠和孙氏坐在那又不吭声了,看样子还很是赞同锦曦的话,而锦曦一副语重心长的诚恳模样,但显然那诚恳背后的真实用意还是不愿意借银子的。
老梁头在心里悲叹一声,清楚这一切都是梁愈驹咎由自取的结果,怪不得其他人不愿意伸手,但是,所有人都不可以不管梁愈驹,但他不能撒手不管,因为他是他老子,是他爹!
这时候,堂屋外面又传来妇人们说话的声音,锦曦侧目望去,一眼便瞧见四季青树的那边绕过来几个妇人,有春柱家的,大牛家的,崔家的崔孔雀,还有其他几个村里的妇人,这几日她们这个时候都会过来帮孙氏查看孵蛋的事情。
老梁头也瞟到了外面正朝堂屋这走来的几个妇人,原本心里还有点犹豫不定,这会子心一横,脸颊边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下,然后,他迅速起身,走到梁愈忠和孙氏面前,他的脊背虽然有点佝,但还不至于如此刻佝偻的那般夸张,从侧面看去那模样真如一个风烛残年的可怜老头。
他瞟了眼外面渐渐走近快要踏上门口走廊的妇人,看着梁愈忠和孙氏,锦曦从后面观察着老梁头这样子,心里暗暗诧异,也随即跟着站起身,往前移去。
“老三,三媳妇。这趟,算是爹求你们最后一次,十两银子,爹,爹我给你们下一跪……”老梁头说罢,作势就要跪下去,梁愈忠和孙氏像是被雷给劈中了般,从椅子上弹起来,因为隔着一段几步路来不及去阻止。
眼看着老梁头就要跪下去,突然。一双手稳稳扶住他的手臂,一股力量把他用力往上一拽,老梁头一扭头。果真是锦曦冲上来拉住了他不让他跪,老梁头老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怒意,欲甩开锦曦再跪。
这时候,梁愈忠和孙氏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口子一齐冲上来一左一右给稳稳扶住老梁头。锦曦从后面用力一推,直接把老梁头稳稳按坐梁愈忠方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曦儿娘,今日那些鸡母可还老实在窝里蹲着么?哟,老梁叔也在这啊?您啥时候过来的呀?”随着大牛家的那清脆嘹亮的嗓音,几个妇人涌进堂屋,一眼就瞧见老梁头稳稳坐在那把大椅子上。梁愈忠和孙氏一左一右站在两侧,锦曦正笑吟吟端来一碗茶,双手给老梁头奉上。
但看老梁头的模样。好似有点不太高兴。大牛媳妇几人跟他打招呼,也都是淡淡的嗯嗯了两声,几个妇人悄悄交换了个眼神,赶紧借着孵蛋的借口离开了堂屋去了后院。
待到脚步声远去,堂屋这块。梁愈忠懊恼的蹲到一旁,道:“爹。你这是在做啥,做啥呀?你和娘身上哪里有个痛痒的,我给你们请大夫买药,逢年过节又是礼品又是孝敬的银子,我啥时候皱过一下眉头?啊?”
“我是你儿子,你为了给大哥周旋来跟我这下跪借钱,且不说被外人瞧见会做何想,要不是曦儿麻利赶忙拦住你,我要真吃了你那一跪,得挨雷劈的!”
“爹,即便曦儿那般说,她也是就事论事,我和曦儿爹这不还没表态么?十两银子,我们又没说真不借,你老有啥事跟我和曦儿爹这好生商量,咱都是一家人啊,下跪啥的,这不是要折煞了我们嘛。”孙氏也道,语气中带着轻微的不满。
老梁头也颓丧的靠在椅子背上,面对梁愈忠的埋怨,老脸一阵红一阵青,怪挂不住的!
他愧疚的看了眼抱头蹲在地上的梁愈忠,嗫嚅了下,为自己辩解道:“这不,我满脑袋瓜子里都是你大哥那副凄惨模样,又觉着屡次拖累你们,心里过意不去,做事才有些乱套……”
“爷,曦儿体谅你为父的焦急心情,可我爹也是您的儿子呀,大伯在村里如今已是声名狼藉,你这一跪传到村民那,我爹我娘也会跟着声名扫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该不会是您想要的结果吧?”锦曦清声问道,因为不屑老梁头先前那故意下跪给外人看的举动,所以说话语气加重了几分。
老梁头眼皮子猛地跳了下,惊诧的看向锦曦,没错,他就是存心要让外人看到他这个爹,给儿子媳妇下跪,希望通过此举,来给梁愈忠一家施压,乖乖挪借十两银子,甚至更多来。
可是,自己的盘算和一举一动,竟然被锦曦这个鬼丫头给看穿识破了,而且还在最后关头把他给拦住,功亏一篑呀!
老梁头老脸愁云惨淡,想着这下心计被识破,还招来儿子的埋怨,十两银子铁定是更没指望了,就算儿子愿意借,他也没脸皮要了。
老梁头也不想再说什么,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堂屋门口挪去,这一回,他的脊背是真的佝偻了下来。
“爷,你且等一下。”锦曦在后面喊了声,小跑着到老梁头前面,道:“我家是我管账,开过年后家里的现银子捉了六只小猪崽子,剩下的前两日都用来收购了鸡蛋孵化,如今手头的碎钱拢共不出五两,这还不算尚未发放给蔡管家他们的月例银子。”
“我不跟你这开口借银子了,你也甭跟我这哭穷!”老梁头冷漠的摇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