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缓缓从东面的山头升起,四下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村子的上空,有些习惯早起耕作的人家烟囱里,已经开始往外冒炊烟。
“作死的,你满嘴喷粪,我的梅儿是好闺女,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谁敢辱没她,我跟他没完!”谭氏狂乱的挥舞着双手,嚎叫着。
“哼,我懒得跟你这败家的疯婆娘嚷嚷,昨夜我跟老三他们交代了,眼下得赶紧给她寻个婆家给嫁出去,光棍鳏夫都成!趁早打发了趁早干净,省得回头又跟那张大强搅合在一块,丢脸!”
光棍?鳏夫?梅儿?
谭氏昨儿的心悸才刚刚压下去,如今又听到晴天霹雳的事,尤其是老梁头说梁愈梅这辈子是毁了,谭氏的意识顿时陷入一种痴狂状态,潜意识中,竟把老梁头当做了那个回去闺女清白的张大强。
谭氏眼睛就灌上血丝,张开双手朝老梁头的脸面抓来。谭氏的指甲常年不修,一爪子下去,老梁头的左脸就挂了一条长彩,老梁头抹了一把,看到掌根处的那些血污,当下也暴怒了。
面对着还在往自己这边扑挠而来的谭氏,老梁头扬手一推,谭氏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韭菜地上,当即眼皮翻白,晕死过去……
梁愈洲天刚刚亮的时候,跟着梁愈忠一道去了梁愈忠那,梁愈林两口子住在前面,也听不到后院这边的响动。金氏和梁礼胜他们则距离的就更远了,梁愈梅倒是住在后院,这会子也是睡得比猪还要沉。
眼下这后院的菜园子边,就老梁头和直挺挺躺倒在韭菜地里的昏死过去的谭氏。
老梁头慌乱了,颤抖着奔过来,把谭氏的头颅抱起搁在他的大腿上,拼命的摇晃着,拍打着谭氏的脸,在她耳边大声的喊叫着,谭氏依旧眼皮紧闭,毫无反应。
此时,日头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隔壁左右隐约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和走动声。老梁头打横抱起谭氏奔去了东厢房,拍开梁愈梅的屋门,喝斥她赶紧过来东屋又奔去前面二房那找梁愈林两口子,最后还是梁愈林机灵,在谭氏的鼻子下方的人中穴处,狠狠用力掐下去……
谭氏吃痛,嗷的一嗓子睁开眼,老梁头揪在一块的心,这才稍稍松开……
“老婆子,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这命都要给你搭上了……”老梁头站在床边垂头叹气道,目中难掩后怕和愧疚。
一旁的梁愈林和杨氏,对这场事故诧异的很,还没开口询问,谭氏突然伸出还沾着泥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皱眉道:“黑灯瞎火的,你们咋也不点盏灯?”
“娘,你这刚一醒转,倒还跟我们说笑起来了!”梁愈林嘿嘿笑道,窗外日上三竿了呢。
“放屁,我这两眼一抹黑的,跟你作死的说笑!鬼天,这啥时辰哪?咋两眼一抹黑呢?”谭氏挣扎着坐起来,眼睛开着,目光却没有焦距,两手如瞎子般在床上摸索着。
老梁头心里当啷一声,上前捉住谭氏乱摸的手,急道:“老婆子,你别急,你把眼睛闭上,再开试试……”
梁愈林和杨氏也回过神来,杨氏双手猛地一拍大腿,咋呼起来:“哎哟喂,不得了啦,咱娘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