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锦曦将那摞账簿挪到近前,桌上但凡识字的几人,都憋着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锦曦的手看,谢掌柜端坐在那,眼角的余光也是不离锦曦的手。
锦曦目光落到最上面的那一本账簿的封皮处,下意识手指顿住。她敢肯定,若是她这一手指翻开来,桌上的人铁定会哄堂大笑。
锦曦摇了摇头,将最上面的那一本账簿拿起来,朝王秀才晃了晃,淡淡一笑,掉转个边儿,将倒着的账簿重新摆正。
桌上那些准备看锦曦出糗的人,都愣了下,难不成,这乡下丫头识字?晓得那账簿是故意倒着放的?王秀才微微蹙了下眉,但随即又展开,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许是凑巧,走着瞧!
众人正纳闷间,锦曦已经垂眼开始翻看起手里的账簿,在众人的眼底,锦曦只是每一本胡乱的翻开几页,粗略扫过几眼,有两本甚至才刚刚翻开,首页才扫了两行字,便快速合拢换下一本,本本都是这样囫囵吞枣的看。
且不说大字认识不多的乡下丫头,即便是如谢掌柜他们这样识字多的人,那也得花时间细细的看哪,这可是账目呢!
胡掌事和李管事在下面挤眉弄眼,暗暗发笑。谢掌柜暗暗摇头,目光从锦曦身上转到他处,眼底有着压抑的怒气,还有失望,不屑以及疑惑和不满。
想自己为酒楼兢兢业业,上下内外的操持打理,劳苦功高的,怎么着这东家也要落在自己肩上才对!如今重担搁到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肩上,文东家到底在开什么玩笑?这是要置酒楼的生计于不顾啊!谢掌柜微微眯眼,若是实在不行,他也不能愚忠。架空甚至逼退,也是迫不得已要做的!
众人继续疑惑的盯着锦曦,只见锦曦从那一摞的账簿中,抽出几本外形毫无差别的簿子出来,又从某几本账簿里,抽出几张黏在里面的小剪纸,也一并搁到一旁。
她朝那边的王秀才扫去一个淡淡的眼神,声音虽依旧清淡,但眼神却隐隐带着一抹锋锐,道:“虽然我是个外行。但也常听人说,但凡管理账务这块的人选,不问你才高几斗。首先你得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王秀才微微一愣,看着被锦曦挑出来的那两本还有几张扯下来的纸张,和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王秀才先前一直志得意满的脸,微微色变。
难不成。这乡下丫头读过书?不对呀,在他的概念里,庄户人家土里刨食的,即便是儿子,也鲜少能开蒙读书,何况丫头片子?
“哎。秀才,你把啥混在那些簿子里面?”边上的洪厨子也不识字,瞧见王秀才这副模样。不禁好奇的碰了下王秀才的手肘,低声问,王秀才哪有心思理睬。
这时,只听锦曦接着道:“我要看的,是酒楼上两个季度的账簿。对于王秀才你的心情随笔,那是你的隐私。我可不敢窥探。不过嘛,王秀才你倒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若不然,就不会将看过的戏文里,那些脍炙人口的段子抄撰下来。不过,你应该黏贴到你的心情随笔里去,而不是当做附件贴到酒楼酒水那一栏的账目里,这样不妥!”
桌上的人都暗暗惊讶,谢掌柜原本盯着那屏风失神,闻言也转过脸来,正好瞧见锦曦淡然沉稳的落音,以及王秀才因为惭愧而瞬间发红的双脸。
“王秀才,枉你一贯心细如发,今日这是怎么了?还不速速将你那些手札和话本子收了,让东家笑话!”谢掌柜佯装怒气,低喝王秀才。王秀才陪着不是,说是自己一时失误,将两者混杂在一块,并保证下不为例。
锦曦淡淡一笑,拿起茶杯继续喝茶,也懒得做好人去开口劝阻,淡定的喝茶听谢掌柜训斥王秀才。
谁让你使绊子来试探我,想看我笑话?这是你活该!
最后是胡掌事出面打圆场,谢掌柜这才找了个台阶打住,王秀才坐在那里,微微耷拉着脸,心里满是闷气。这乡下丫头,识字很多呀,真是轻视了这才端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先前一切都是试探,王秀才对自己做账的本事,依旧信心满怀,能不能看出他账目里的玄机来,才是真正考验高手!等回头逮住机会,他必定还要去会会她,挽回颜面!
谢掌柜让王秀才搬出账簿来,主要就是为了试探锦曦肚子里的墨水有多少,是不是大字不识半斗,如今这么一试探,也都清楚了这新东家认得的字还真不少。既如此,这个事也只能到此为止,没得那做账这些内行的东西去考验一个外行的小姑娘,毕竟,隔行如隔山,就是谢掌柜自己,也不一定都清楚其中的弯弯绕。
有胡掌事从中打圆场,桌上的气氛很快又热烈起来,那边拨弄琵琶的两个歌女得到授意,也一改先前低沉缓重的调子,转而换了一曲欢快轻巧的当地采茶的小调。
屋外,伙计们开始陆续上菜,临近饭点,酒楼里渐渐热闹起来。
这顿酒宴很是丰盛,摆了满满一大桌,大家推杯换盏,锦曦则是以茶代酒,在美食和美酒面前,倒是一个个都很欢快和谐。
一顿饭吃的正酣畅的时候,外面一个做厨子打扮的人急匆匆进来请示。
“钱员外在二楼的菊阁举办家宴,听说我们酒楼新到了一尾金色大鲤,点名吃清蒸金鲤。还点名要师父您给亲手制作,这才过来请您……”
“我平日里可没少教导你们?手把手的教,你们别的都学的有模有样,咋这清蒸金鲤就畏手畏脚的呢?蠢材!”洪厨子正喝着小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