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绿漪的忠心,她不会供出我的吧?”
“你忘了相烨的前车之鉴了?人心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死人才能彻底让人放心。”
“那如果将她远远送走呢?”她极力挽回道。
“能有一劳永逸的办法,为何要冒风险?沁婉,你无用的软弱早晚会害惨自己,到时候你觉得谁会来救你?”
顾沁婉顿时无言以对。
“这也是对你没脑子冲动的惩罚。”顾相不带一丝人情味地说道。
难道一定要用这种办法让我记住吗?她在心中喃喃自语,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不敢反驳。
此时的京兆府大牢里,牢头正端着木托盘给犯人们送饭。
一身劳衣的绿漪和相烨关在相邻隔间里,相烨率先拿过牢头递来的碗大口吃起来。绿漪看着他还小心地挑出了肉丝,不由得惨笑了起来:“我劝你这顿还是破戒吧,这或许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吃肉了。”
相烨往嘴里扒饭的动作一顿,惊讶问:“为什么?我们顶多被罚徭役,不会直接砍头的。”
“你不懂。老爷他……唉!”绿漪满脸惊惧地看着地上的饭碗,犹豫了良久,终是什么也没说,颤抖着手捧起碗大口吃了起来,滴落的泪水和着饭粒进到嘴里,满满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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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
顾沁婉一行人离开后,庭院里重新安静了下来,林氏也在云霖的陪伴下回屋歇息。
萧墨踌躇着没有走,他隐含希冀地看向云惜月道:“云姑娘,还继续去散步吗?”
云惜月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个呆子居然还惦念着散步,可惜目的达到的她已经没了兴致。
“不了,经过刚才那一遭,小女现在只想回屋歇息。萧公子请便吧。”
萧墨心中遗憾,不知错过今日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被她主动相邀的机会了,叹道:“好吧。云姑娘遭此无妄之灾,是该好好休息。那王爷您呢?”
“我明日还要与静慧大师参禅,所以今晚将留宿此地。萧公子怕是还要回府忙碌相爷的寿宴吧?”楚琛答道。
“这……”萧墨有些担心留下楚琛和云惜月独处,但瞬间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晋王早已与方丈有约,明显并不是冲云惜月来的,他应该不会抱有其他念头才对。
放下心来的他于是向两人告辞,离开了法华寺。
一时间,庭院里只剩下了楚琛和云惜月。
“刚才,多谢王爷解围了。”云惜月低头看着脚尖上绣着的珍珠,轻声道谢。
“云姑娘的机智应对才让我大开眼界,你竟像是提前预知般准备好了那香膏,我自愧不如。”楚琛语含深意地回道。
他什么意思?云惜月心中疑惑,面上不显地试探道:“王爷不必自谦。小女也不知殿下竟连那市井手段都能精通,也是大开眼界。”
楚琛不由得笑了起来。
前世只知风光霁月的他,直到她被害死后才开始接触这些鬼蜮之道——为了替她报仇,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忘了是从哪本闲书里看到的,今日也是我第一次实践,没想到能一次成功。”他敷衍道。
奇怪,怎么感觉楚琛和前世相比怪怪的?性格有些微妙差别?
云惜月心中疑惑愈甚。她不知前后因果,只以为这种离奇之事只有莫名横死的她才会遇到,一时间并未往重生上想去,只当自己前世对他了解不深。
“既然累了,就回房歇息吧,不用勉强自己。”楚琛看着她的目光放柔,轻缓道。
“那,王爷请自便。”云惜月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行礼后同两个丫鬟一起回屋了。
楚琛停在原地良久,直到侍立一旁的元德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来。
他想起了前世苦苦追求她的自己,那些种种过往在她死后都成了终日缠绕着他的梦魇。现在能重新看到她在阳光下像株极致绽放的桃花般娇艳欲滴,这让他觉得前世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