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的幕布再次升上去后,台上的一角出现了一架黑色的立式钢琴。舞台的追光也照在了钢琴所在的地方,投下了一束耀眼的白光。
一个身影从舞台的左侧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衣。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舞台,然后在钢琴前的座位上落座后,才转头对着观众席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化了妆的效果,程予安觉得此时晏严比平日要好看一些。
晏严挺直了腰,然后抬起双手在琴键上摁下第一个音,乐声如水般倾泻而出。而当他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时,全场仿佛有默契一般地立刻安静了下来。这般的动人歌喉,连句轻声低语,都像是无理的亵渎。
这首歌原来是日文歌曲啊。程予不禁笑了,然后回想起当时两人在日语课上唱歌的情景。当时应该也同此刻一样,他一开口,全员噤声,自然更不会有笑声,哪怕其中还混了她这样一个跑调天蜕。
他的声音像从不曾有过人烟的森林气息,千年的古树和肆意生长的青草混杂在一起,散发出既沧桑又懵懂、既古老又年轻的味道,散在空气里,却凝在众人的耳朵里。
程予安望着台上那束追光灯下的晏严,竟然有刹那的恍惚。他的背挺得还是那么直,对着观众席的半张脸看上去竟然美的有些惊心动魄起来。他沐浴在光下,所有人的目光只为追随他而去。
他认真唱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
程予安明明支着下巴有些漫不经心,却就这样被对方站在台上弹唱的样子给击中了内心深处,一颗心竟然无由来地狂跳了两下,才恢复了正常。
不过可惜这个她笨蛋,还以为这只是因为音乐动人的缘故。
程予安从自己的座位上拿了花,猫着腰出去。
晏严此时已经唱至尾声,正吹着口哨伴着钢琴做最后的淡出,余韵袅袅,从生长着奇迹之花的森林一点点从他用声音勾勒出的画面中消失,逐渐化为一片万籁俱寂的雪白。
她拿着鲜花,而舞台前的台阶上居然已经聚了两位姑娘。程予安不禁感慨,真不愧是去年校园歌手大赛的冠军,居然在学校里还真圈了粉。可以,这很实力派。
当晏严从琴凳上站起身的时候,台下掌声如雷鸣,并且不绝于耳,还夹杂着几声尖叫。这掌声,是晚会从开始到现在最为热烈的一次。
排在程予安前面的两位姑娘应该并不认识,此时第一位最早到的女生已经冲上台,将花递给了晏严。第二位则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前一位的背影,又看了看程予安,一番心理斗争后也登上了台。于是晏严站在舞台中央准备谢幕时,怀里已经有了两束鲜花,幸亏他戴的是耳麦,而不是手握式话筒。
他刚弯下腰鞠了一躬时,却听见台下爆出了嗡嗡的骚动声,像是起哄一般。他抬起身子,却看见了面前一脸笑容的程予安。她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束白色的花,笑得八颗牙齿全部露了出来,肆意又神采飞扬,是恶作剧得逞时的那种坏笑。
他看了看自己已经抱在怀里的两束花,这可怎么去拿她塞过来的花?她还真是在捉弄人。那两束花很大,他勉强用一只胳膊拦在怀着,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接花。她倒是玩得认真,扶着花直到他用两只手将三束花全部抱住了才松手。三大束花不仅将他的怀抱挤得严严实实,差点连他的下半张脸都挡没了。他但凡手上松点劲,估计花束就会掉下去。
可是程予安却还没走。
“记住,可不许把我的花扔掉,不然你就等着被我揍吧。”她对着他说出了这样一句有着“威胁”嫌疑的玩笑话。
她本来是嫌台下吵闹怕对方听不清楚才提高了声音讲话,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晏严的耳麦还没有关。程予安有1米7,又穿着有鞋跟的鞋子,和晏严的1米83的身高形成的差并不大,于是那句原本是两人之间私下的玩笑话就顺着耳麦和音响系统,在整个大厅里响了起来。
台下立刻爆出了比晏严演唱完毕时更大的躁动声,大得像一场考试全科得了满分的狂欢。这群人也真是有聊。
程予安强装镇定地走下台,但耳朵却烧得跟放在火上烤一样。迎接她的是各种掌声、尖叫声和口哨声,搞得她像是一个凯旋而归的英雄似的。大家对她的乌龙兴趣也太热烈了点,远远超过之前那些表演过节目的人们。
她回到座位上,黄亚路一脸见笑地凑了过来:“哟,还别说,我真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男才女貌啊。”
之前本来有些沮丧的周西卉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你可真胆大。”这话半是打趣半是羡慕。
程予安的脸皱了起来,是苦笑:“是意外,我忘了耳麦这码事情。”说着她就从周西卉的手上拿起那束本来为蒋钟准备好的花,接着说道,“我准备走人了,这场景尴尬到我一刻都呆不下了。你们也走不?”
黄亚路先是讶然,然后是大笑:“那你拿这花儿准备去干嘛?准备再塞给晏严吗?他也太可怜了,不行不行,我要跟着去看热闹。”她自然联想到了程予安拿花是准备让晏严转交给蒋钟。
周西卉本来就是为蒋钟而来,要不是后面要等晏严的节目,她早就走了,所以也随那两人站了起来。
黄亚路在前领路,三人在大礼堂后台外的那个出口处等着晏严。虽然三人在座位上磨蹭了一下才出来,但是晏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