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十五楼的那个女人居然是童芯的母亲?
聂甄心里猛一哆嗦,隐隐感到不安,她原来就对那个女人心里已经有了偏见,到今天才知道那个女人居然和顾庭深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难怪顾庭深去过十五楼回来后整个人情绪都变了,先前谣言一口咬定那副骸骨就是胡霞时,她也没见顾庭深如此在意过,可今天真正的胡霞死在了公寓的卧室里,却让顾庭深的心绪起了那么大的波澜。
她忽然听懂贺远之走之前的那番话了,原来顾庭深从来就不信那副骸骨是胡霞,哪怕谣言越传越逼真,他也未曾放在心上过。如真若贺远之所说,难道就连那副骸骨会出现在那里,是顾庭深一手策划的吗?
“你相信阿远的话吗?”他看着她忽然问道。
聂甄下意识地想要摇头,没想到顾庭深却像是看破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似的,抢在她摇头之前说:“他说的是真的。”
她僵住,笑意凝在嘴边,像个被人抽离灵魂的瓷娃娃一般,盘腿坐到连脚都麻了,可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打结了。他在说什么?
“觉得我很可怕?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内心感到愤怒?”顾庭深身体往前一倾,抬起她的下巴,他们之间距离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彼此交缠着,她甚至能从他黑亮的瞳孔里看到无措的自己。
他在笑,可眼神那么悲哀。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聂甄突然直起身体不顾一切地拥抱住他,紧紧地,好像想把自己身上仅有的温度传达给他,明明她心里却那么干涸那么缺乏温暖,可她还是愿意把这些所剩无几的温暖分他一半。
顾庭深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怀里的缺失仿佛被填满了,那种游离在冰冷的地界之间的虚无感被她这个拥抱一下子驱散开来,他渴望这个拥抱,从内心深处地渴望,仿佛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许久了似的。
聂甄抱着他,轻声说:“我信你。”
不管是知道成周的身份不告诉自己,还是如贺远之说的那般,她都信他,这种心里笃定了的信任,不知为何连聂甄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她就是信他,不想看到他的心像铜墙铁壁一样孤独无援,她想站在他这边,想和他并肩作战,想牵着他的手告诉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是一个人。
就如同她也不是一个人那般。
天光大亮时,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停了,聂甄放开顾庭深,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顾庭深轻笑,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仿佛已经恢复如常:“该换你了。”
聂甄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什么?”
“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女人的?”
原来是指这个,聂甄偷偷地松了口气,歪了歪脑袋:“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我只见过她几次,都是在小区里,前两天晚上我去过顾家老宅,她也在那儿,我们还打了照面。”
“仅仅只是如此?”
“还说过话,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
“没有其他的了吗?”
“你想说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见过几次面的人,你就半夜三更地跑下去看十五楼出了什么事,还那么反常地顿在楼梯间不敢让人发现?”顾庭深忽然起身,把聂甄从地上拉了起来,搂住她的腰转向屋内。
他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令聂甄感到不真实,她慢慢停下来,小声说:“其实……我很久以前看到过她。在我父亲的书房里,有一张她与我父亲的合影,当时我问过父亲她是谁,却惹得父亲勃然大怒。我第一次见到十五楼的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但是我害怕,害怕一个消失了很久的女人忽然出现会发生什么……”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会破坏你们的家庭和睦?”
“我不希望我母亲为此困扰。”她终于还是说出了当初自己的顾虑,父母关系一贯很好,不能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出现而让一切发生改变。
“事实上自从你父亲那起莫名其妙的车祸之后,你母亲已经受到困扰了。”顾庭深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头问,“我要出去一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聂甄还没回味过来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冷不防地被他邀请,竟然还有些回不过神,他居然会主动问她要不要一起?在她的记忆里,这种时候可真是少之又少。
“去哪里?”
“去顾家。”
“去做什么?”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可是……”
“去,或者不去。”他终于没什么耐心了,脸上也恢复了平常的清冷。
“去。”聂甄立即回答。
不管如何,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一个人行动,凌晨到现在的这几个小时对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都无比地煎熬,她在看过顾庭深这样的状态之后,根本不放心他做任何事情。
不管她是不是适合跟他一起去顾家,只要想着要跟他站在一起,也根本别无选择。
时间还没过八点,清晨的住宅区内静悄悄的,仿佛昨夜发生的一起命案已是过眼云烟,清洁人员正在清扫因暴雨而落了满地的树叶,清早的风吹过脸上,才让聂甄清醒了一些。
她看看开车的顾庭深,只见他视线平视着前方,不言不语,大概是在思考着什么,眉心惯性地微微聚拢。
“胡霞对顾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她问。
“算是吧。”
这么不咸不淡的一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