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学辞去讲师一职后,这几年若非工作需要已经很少再出门了,但是位于警局附近的那家咖啡馆可算是他经常出入的场所了,过去办案后他总会顺道过去喝杯咖啡用份简餐,常常是在咖啡馆上午十点刚开门营业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窗口的位置,通常那个时候整个咖啡馆内只有他一个顾客,遥望外面匆匆的行人,他们的一天才刚刚开始,但他的一天却已经结束了。
他在那个咖啡馆里,看尽了人间百态,不过自从他不再参与案件之后就很少再去了。
中午刚过十一点,顾庭深推开咖啡馆的门,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响起在空荡荡的空间里,他在吧台边点完单,回身想去老位置就坐,这才发现已经被人占领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贺远之也在这里,他垂眸兀自一笑,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局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吗?”顾庭深在贺远之面前坐下,看到贺远之手边的餐盘还冒着热气,却一动未动。
“我在等你。”贺远之说。
“等我做什么?你应该很忙才对。”顾庭深轻笑,端起服务生送来的咖啡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今天的咖啡似乎比平时要涩一些。
贺远之望着他的举动,从前并肩作战的两个人,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产生了隔阂,在某一瞬间,他觉得其实自己并不真的了解顾庭深。
贺远之说:“顾家老宅后花园发现的那具骸骨只是一具正常又普通的老死的骸骨,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不过把它埋在那里,并且制造出已经埋了六年之久的假象,万一一直没有人发现呢?”
顾庭深漫不经心:“可惜没有万一。”
他并没有否认那件事是他做的!
“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破绽,我问过每月为顾家老宅打扫的清洁工和绿植公司的人,那后面的土壤每两年翻新一次,如果真的有一具所谓埋了六年的尸体,早就被发现了,也不可能等到现在。至于邻居家的狗为什么偏偏会蹭到那一片埋了骸骨的土壤上去,是因为放了什么东西吸引狗狗过去吗?”贺远之很想笑,其实当初发现那具骸骨后没多久法医就出了鉴定,表示那副骸骨的年龄与传闻中的胡霞并不符合,他当时就对此起了疑,再加上绿植公司的人的供述,更加肯定这件事的蹊跷。
直到关于胡霞和顾家的传闻日渐喧嚣,贺远之才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
“你用这个方式逼胡霞出面,当谣言愈演愈烈,如果她活着,至少会出面,如果她死了,也会有跟她有关的人出来说明情况,你要的就是把谣言摆到台面上,确保无论是身在哪里的胡霞能够看到,是吗?就连那些所谓的谣言,也是你找人爆料出来的。秦菁曾经告诉我,那个最先爆料的人是一个叫王普的晚报记者,当时秦菁见到他与祁连走得很近,大家只知道祁连是顾庭莫的助理,因而以为是顾庭莫找人散播的谣言,但是他们不知道,跟顾庭莫比起来,祁连对你更加忠诚。”
贺远之也曾以为,或许是顾庭莫散播的谣言,试图败坏顾庭深的名声,可转念一想,顾庭莫与顾家一向同心,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损顾家颜面的事情来,再联系祁连与顾庭深的关系,这里面的联系倒也并不难猜。
说实话,会是这个结果,贺远之居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当他试着捋顺了这些之后才发现,这果然是顾庭深的行事作风。况且顾家老宅骸骨这一案中留下了太多的破绽,这分明是有意为之,否则以顾庭深的心思缜密程度来看,大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顾庭深扣下咖啡杯,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看他:“你就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只是顺便向你求证一下罢了。”贺远之顿了顿,问道,“今早你去问过你母亲了?”
顾庭深笑而不语,脸上夹杂着的那抹高深莫测令贺远之看了觉得十分碍眼。
“什么都没问出来吧?”
“你不也一样?”顾庭深自信地反问,他很清楚黄瑜眉什么都不会说,若是她说了,此刻贺远之不会坐在这里。
贺远之身体微微往前一倾,直视他的眼睛:“胡霞死了,离你想要的童芯死亡的真相不是更远了一步吗?”
“远或者近,它就摆在那里,不会因为时间的关系而不存在。”言下之意便是,他有耐心等到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反正为此他已经等了五年之久,也会在意再等下去。
贺远之想笑,弯了弯嘴角,却有些笑不出来,他干脆有话直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当天除了你母亲之外没有人出入过胡霞的住所,胡霞身上也没有任何致命伤口,法医从她胃里检测出还未完全消化的高浓度农药,自杀的可能性很高。”
顾庭深挑了挑眉,戏谑道:“跟我讲案情,这不符合规矩。”
“要调查她就必须调查顾家,调查顾家绕不开你,你也知道吧,你父母戒备森严,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让他们开口讲话的。”
“是啊,看来你们警方得好好想办法才是,听上去的确有些棘手。”顾庭深不以为然地笑着,根本没有要协助贺远之的意思。
这与平常的顾庭深判若两人,贺远之恍惚间有些不懂他了。
“庭深,你不信我是吗?”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顾庭深盯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喝了口咖啡别开视线:“你是刑警,在这个案件中你有你的立场,而我有我的立场,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