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插曲很快就被贺远之抛在了脑后,他驱车接了顾庭深,一路平稳地将车开到了位于沙江路的一片城中村,这一带地处全市最繁华的市中心,但整个村子的楼房实在历史有点悠久,一座座矮房外墙壁都已破旧不堪,与周遭连绵不断的豪华高楼形成鲜明的对比,早些年政府还有意将这块片区重新改造,但后来随着地价越来越高,当地政府的财力不堪重负,因此放弃了这一计划,到如今,虽说这里是莫城最繁华地带,但原先住在这里的本地人大多都已搬走,一大半的房子都租住给了外来务工的外地人。

贺远之在马路边上将车子停妥,看了眼闭目假寐的顾庭深,顾庭深从小身体就不属于强健那一类型,尤其不能思虑过度,这也是当初他母亲决定送他去外宅静养的原因,不过依贺远之看,顾庭深身体可好的很,哪里看得出是个被顾家人当成病秧子的人。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贺远之熄灭引擎,取笑道:“你该不会是故意来我这里偷觉睡得吧?”

顾庭深这时才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睛,面上并无异常,也看不出喜怒,啪嗒一下解开了扣在身上的安全带。

烈日炎炎,前几日还被暴雨困住的城市,此刻又是焕然一新。

两人顶着烈日拾级而下,谁都没有说话。早前第一位死者名叫刘强,46岁,至今未婚,五星级饭店主厨,贺远之得来的消息是,他在外并无住处,进入饭店工作三年住的都是饭店的员工宿舍,案发第二日他们便去了刘强的宿舍查看,但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与他同宿舍的同事也说,刘强很少在外留宿,也没见过曾有什么人来找过刘强,这倒与警方得到的消息一致。

可就在昨日,刑侦队查到刘强曾因醉酒与人斗殴进过局子,他们翻出一年前的档案来,发现地址栏上写得并非酒店地址,而是如今贺远之与顾庭深要去的地方。

警察问了与刘强亲近的同事,但竟然没有一个人对这个地址熟悉,听到后皆是一阵茫然。

顾庭深喜静,且有轻微洁癖,这样的地方自然令他心生反感,从踏入这个城中村开始,他眉心就没再舒展过。

贺远之边走边打趣:“这么多年了这毛病还没改过来?你这样怎么协助警方办案?”

谁都知道,刑警要面临的可不只是凶恶的杀人犯,而是你永远无法预料的环境与随时可能发生的变化,像顾庭深这样的做派,不了解的人是会骂他一句矫情的。

顾庭深瞥了他一眼,冷嗤:“贺队长是不是记忆错乱了?不是贵局长请我协助办案的吗?怎么反倒被你说得像是我上赶着要掺和你们这些事似的?”

他将这个请字说得极重,是在提醒贺远之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是占下风的那一个。

贺远之与他深交多年,哪会不知道他的脾气,耸了耸肩,懒得同他计较,话锋一转又切入了正题:“这个刘强家里父亲早死,老母亲一直留在老家由他妹妹照顾,一直没娶妻生子,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要紧的朋友,就连死前也一直住在宿舍,要说金屋藏娇,他这样也未免太规矩了一些。”

来之前贺远之找到了房东的电话大致了解了一番,房东是个敦厚的老实人,一听是警察,半点不敢怠慢,老老实实把知道的都交待了。据房东所说,这房子是刘强在一年前租下的,但住在那里的是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女人,他曾照过一两面,倒是没见刘强在那里留宿过,可房租一直都由刘强支付,最后一次支付房租是在一个月前,按照他们当初定下的规矩,房租是三月交付一次,刘强一直都很守时,不过就在上月,他一次了未来半年的房租,好像知道自己会出事似的,被问缘由,什么话都没讲。

没想到一个月后,刘强就死了。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以刘强的年纪,是该找个人过日子了。”顾庭深沉吟片刻,说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惹得贺远之不禁嗤笑出声:“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出了问题?”

两人说话间,人已经到了与房东约好的楼房前。

村子到不大,以中央的大塘河隔开,一左一右两片区域,高矮平房参差不齐,日照极好,河边风大,柳树懒洋洋地随风摇着,这样的午后,河边还时时坐着三两个老人乘风,他们路过时还听老人们在闲聊近来突发的两起命案。

贺远之心中一凛,看来的确得想办法今早破案,否则闹得人心惶惶,最后难以收场。

房东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住的三层楼房,他朝旁边的一排小平房其中一间指了指,小声说:“那间就是刘强租下来的房子,不过我刚问了我老婆,说是最近没见过住在那里的那个女人,像是有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顾庭深听他说完,径直朝那边走去,耳里传来的是方才那几个老人的窃窃私语,听说来人是警察,又凑在一起嘀咕起来,听上去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他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都无人应声,回头问房东:“有备用钥匙吗?”

房东原本就紧张,满头大汗地连连点头,知道警察要来,早就准备妥当了,立刻上前用备用钥匙开了房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顾庭深要进去的脚步顿了顿,皱着眉又折了回来,让贺远之先进去。

贺远之骂了他一声矫情,一脚踩了进去。

这一带的出租房大多都是这个样子,面积很少,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些必须的家具,就连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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