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收拾婉娘的法子,但徐老夫人觉得满肚子憋屈,吩咐了婉娘前来用膳,想要狠狠羞辱她一番,为冯妙莲出气,也为自己出气。
婉娘本不欲来,可来请自己的丫鬟春蝉素日颇为关照自己,若是不去,恐怕春蝉会被徐老夫人狠狠责罚。
婉娘简单收拾了一番,前来拜会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已设宴请冯妙莲坐下。
见婉娘进来,徐老夫人笑道:“婉娘过来了,赶紧过来坐下。你冯家姐姐来了,故而让你也来陪着说话。冯姑娘是京城有名的闺秀,结交了冯姑娘,今后带你去京城闺秀的赏花会、诗会,对你只有好处呢。”
傅明妍忙笑道:“外祖母虽然往日口中严厉,但实际上一片好心,婉娘你刚到还不明了,过些日子就知道外祖母的好了。”
婉娘心知肚明,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必定其中没有什么好事。只不过不知三人又有什么打算。
婉娘依照规矩与三人见礼,择了最末的位置坐下。任三人说话说得天花乱坠,婉娘只管小口小口喝汤,看也不看周围。
冯妙莲吃了一回,见婉娘不说话,斜斜看了一眼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会意,指着一盘大虾笑道:“丫鬟们毛手毛脚的,总也挑不干净虾线,有劳婉娘给冯姑娘剥一个,如何?”
婉娘抬头看了一眼,跟着冯妙莲的两个丫鬟都不在跟前,想来是为了给自己下马威,特特回避了的。
茱萸挺身而出道:“奴婢会剥虾,奴婢来伺候冯姑娘。”
冯妙莲眼皮也不抬道:“外头不干不净的野丫头,我可不敢用。”
茱萸气得回身到了婉娘身后,低声嘀咕道:“一个庶出的姑娘,我还不希罕伺候呢。”
婉娘笑道:“冯姐姐既然看不上我的丫鬟,自己的丫鬟又不在旁边,那只能忍着这口福之欲了,真是可惜!”
傅明妍不阴不阳道:“冯姐姐让你剥虾,是看得起你,你可别不识趣。
徐老夫人话中有话道:“婉娘,不过是剥个虾罢了。”
婉娘微微一笑,指着一盘蟹腿道:“我看冯姑娘剥蟹腿很利索,没想到剥虾却是不能。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为冯姑娘剥虾,也请冯姑娘为我剥蟹,如何?”
话还未说完,三人脸色齐齐一变。
傅明妍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要尚书府的冯姐姐给你剥蟹!”
婉娘放下碗碟,正色道:“我是徐府的客人,不是徐府的奴婢,放着满院子的奴婢不用,让客人来招待客人。我倒是要出去问问,堂堂国子监司业府上,这是个什么礼数?”
傅明妍气得脸色发黑。
徐老夫人面色不善道:“动不动拿礼数来唬人,冯姑娘是大家闺秀,还比不上你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吗?”
冯妙莲冷笑道:“不过一个虾,哪里就牵扯到礼数了,不吃也罢。料想你从乡下出来,虾是什么都是第一次看到,哪里会挑什么虾线。”
婉娘并不辩驳,闲闲拿起一只虾,兰指如飞,剥得干净且利索。末了将完整的虾肉拿了蒜汁交上,轻轻送入唇内。
品了两口,婉娘摇头品评道:“不算太新鲜,三月的虾到底不肥嫩,蒜汁也腌得过了些。”
茱萸忙道:“姑娘将就着吃吧,这地方能有什么好虾,下回我们去酒铺里吃去。”
见到婉娘当面打脸,冯妙莲气得将筷子一甩,却不料将蒜汁碟子打到,一旁的春蝉连忙去接,慌手慌脚中弄了冯妙莲一身的蒜汁。
“好个不要脸的,蹬鼻子上脸是不是?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春蝉连忙跪下。
冯妙莲一肚子火没处发,气得劈头盖脸打了春蝉几下,回头看着徐老夫人道:“老夫人,这种丫头留着做什么?好不好的卖了去青楼,省得看了生气。”
徐老夫人道:“冯姑娘说的是。”
虽然是指桑骂槐针对婉娘,但春蝉吓得直哆嗦,跪在地上磕头不已。
茱萸见了心生不忍,拉了拉婉娘。
婉娘撇了一眼春蝉,拍手笑道:“妙莲姐姐说的是,这丫鬟平日在老太太身边就是个不安分的,平日对我也横鼻子竖眼睛的,早早打发出去干净。”
傅明妍听婉娘这么一说,眼珠一转,反劝冯妙莲道:“姐姐莫生气,春蝉姐姐是外祖母身边多年得用的人,今日只是无心之失,回头让她好好给姐姐赔礼就是了。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冯妙莲轻轻一哼,算是揭了过去。
春蝉连忙向冯妙莲磕头。看向婉娘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多了几分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