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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军阀与政客(上)

北京,东交民巷使馆区。

自从“戊申革命”之后,使馆区就加强了戒备,各国借口保护使馆,纷纷增兵使馆区,使这里的外**队数量增加了一倍,即使是共和政府成立之后,这些增派的军队也没有撤走,仍旧距离总统府不远的使馆区驻扎,与其说是保护使馆,倒不如说是“保护”这民国的总统府合适些。

几辆漆黑的马车从使馆区驶了出来,前导是十几名英国骑兵,马车的车厢上也都镶着外交徽章,从车尾挑着的那几面米字旗来看,这些马车属于英国驻华公使馆。

宋教仁就其中的一辆马车上,身边坐着一名助手,而对面,则分别坐着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和公使先生的翻译。

但是翻译只是出于外交上的繁文缛节的需要,朱尔典先生的中国话说得很好,根本就不需要翻译,此刻,他正用熟练的中国官话与宋教仁进行着直接交谈。

“宋先生,虽然刚才我们使馆里已经就目前的局势进行了交谈,交换了各自的看法,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我决定利用这个机会与阁下进一步探讨一下贵国的前途问题,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建议我们换乘一辆马车。”

宋教仁没有什么意见,于是这辆马车停了下来,朱尔典与宋教仁下了马车,然后换乘了一辆轻便一些的马车,车里只有他们两位乘客。

朱尔典拿出一根雪茄,向前递了递,但宋教仁礼貌的摇了摇头。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朱尔典拿出了火柴。

“请便。”宋教仁微笑着说道。

朱尔典点燃了那根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嘘出,看着那面前缭绕的白烟,他突然想起了去年年底的时候,也是一辆英国使馆的四轮马车上,他就是一边吸着雪茄,一边与袁世凯谈论中国的前途问题的,而当时,袁世凯是作为一名朝廷的逃犯向英国政府寻求庇护的,不过那之后不久,袁世凯就天津租界策划了一场针对满清朝廷的兵变,成功的篡夺了“戊申革命”的政治胜利,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如此。

“宋先生,请恕我直言,贵国的前途现已经到了一个岔路口,以后的政局将向何处发展,或许就看此次南北谈判了。我看来,如果能够利用这个谈判机会将真正的宪政制度确立起来的话,那么,贵国将彻底结束强人政治局面,实现真正的议会政治。”朱尔典幽幽说道。

宋教仁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正是我们联合阵线全体议员的信心所。”

“这其中恐怕不包括你们的那位委员长吧?据我所知,他似乎是主张这个国家实行‘训政’的,所谓‘训政’,从字面理解,似乎是由一位政治强人对国策和行政进行训导,也就是说,那位赵将军是主张强人政治的,他想大权独揽。”

朱尔典开门见山,这让宋教仁有些迟疑,稍微理了理思绪,宋教仁说道:“赵委员长的看法是,我国已施行了君主政体两千余年,骤然施行全面议会政治太过冒险,所以,他主张分三步走,第一步是军政,第二步是训政,第三步是宪政,因此,从根本上来讲,赵委员长是主张完全议会政治的,不过他并不急于求成罢了。”

“那么,他为什么不急于求成呢?”朱尔典笑了笑。“作为一位曾深入研究过西方政治的东方政治家,宋先生显然知道‘权力就是一剂威力巨大的腐蚀剂’这句政治格言,一旦一个强人长久的掌握了权力,并尝到了权力为他带来的好处,那么,他一定不肯轻易放弃这个权力,他一定会想办法维持住手中的权力,这一点,请恕我冒昧,贵国的临时大总统袁世凯先生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为了维持他的权力,他不惜对联合阵线开战。”

“公使先生如果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宋教仁已明白朱尔典的意思了,不过他还是想让对方干脆一些,亮明英国的立场。

“宋先生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你们联合阵线的那位赵委员长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他是一个军人,崛起于此次共和革命,而这之前,谁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出身于什么样的阶层,受过什么样的教育,拥有什么样的品德和修养,赵北先生看上去不像一个政治家,他像一位军阀,相比议会,他显然重视手里的武力,贵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这样的军阀,比如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比如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他们都是军阀出身,长时间的战乱中,他们通过战争、阴谋等手段不断吞并其他军阀,终建立起了自己的王朝,成了皇帝。我看来,赵北先生显然也正走这条道路,如果给他机会的话,他未必不能建立自己的王朝。”

“公使先生多虑了,赵振华是一位坚定的革命者,他绝不会去建立什么王朝的。”宋教仁摇头,但却发现对面的朱尔典也摇头。

“宋先生,‘王朝’只是一个形容词,作为军事强人,他所建立的个人强权并不一定会冠以‘某某王朝’的名号,或许,他会继续披着共和的外衣,但是内里却是完全的君主政体,比如说法国那位皇帝拿破仑,正式的建立帝国之前,他的国家叫做‘法兰西共和国’,但是实际上,他的话就是那个国家的法律,他就是那个国家的主宰。宋先生,作为一个聪明人,你应该懂得,一个真正的军事强人,他同时也必须是一个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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