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海湾处,雁阳渔村。
“阿婆,村子里一共有多少住户?”屋舍里,十几个人规规矩矩的端坐着,姜雨村坐在一位白发阿婆旁边,身子微倾颔首。
“不多,就那四五十户人,站上村子后山就能一眼望全。”
“你们这些孩子也是命苦的,怎的就遇着海难了呢!唉~可怜天下父母心,瞧你们这年龄在外漂泊,家里人寻不见肯定急坏了!”
“劳阿婆担忧,我们也甚是想念家里亲朋,阿婆可知哪里可以渡船过海去往大明国?!”姜雨村抱拳颔首请示,看着阿婆的眼睛含着泪光,不是演戏啊,她是真的想回去,如果回不去想着以后一天到晚吃日式餐饭她就胃疼。
原以为进村子主要是东瀛人,谁知这个沿海的村子一半的老人都是中原人,说的是闽南语,偶尔有用日语交流的也很少,这并不奇怪,不论是前几朝还是大明朝时期,中原与隔海之宾东瀛都保持着商贸往来,多是茶货瓷器买卖,商贾人家留居东瀛不在少数。
姜雨村想着即使一时回不去,一行人投奔借居于此想来也不是难事,万事商讨着来,总有办法!
“孩子,阿婆给你说实话吧,你们想要回去的心阿婆懂,可是这回去的路怕是没有了!”
“大明国南海、黄海、渤海地区民生繁荣,东瀛为打通商贸口岸,那些口岸均受到了东瀛倭人侵扰,海上贩私盐走军货的船不在少数,大明朝廷有意打压提高了关税,大明人也不待见不买东瀛商人的帐。”
“为此,大明境内大多良善好欺的东瀛商人被迫回了东瀛,那些猖獗和官府有勾结的却还在兴风作浪,我丈夫就是那回来的商贾之一,和你们一样,回来的路上遇着海难,只是那老不死的运气坏,葬身鱼腹了!……唉,这不提也罢!”
在场的认真的听着,有的听红了眼眶,姜雨村颔首细听,阿婆看着面前的一群孩子,拿着针线筐的手攥紧继续讲道:
“你们可知,这更可恨的是两国摩擦,受难的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前几日出了禁海令,我们这些中原人是没资格出海打渔了,只能给那些东瀛本地三代居住在本土的人当渔夫船手,渔船出海的范围也划了界线,想要跨海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前几日镇上下达了命令,家里有男丁的都得出去当劳工,天没亮就出去,黑尽了才回来!这村子里没有多少后生,多是靠着那一亩三分地养活着……还得备着钱交祖子!”
“唉……我这老婆子的命怎就这么苦啊,大儿子死了,现在那老东西也走了,剩我一个孤老婆子和半大的孙子,可怎么活啊!这是要穷苦折磨死我们啊~”
前面是阿婆真心相告,回不去是实情。
这后面姜雨村是听出味道来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别人,前前后后,就一意思,是不打算留下他们这一行人的。
到也能理解,赶在非常时期,要是以前还能当成跨国游览的贵客招待着,如今,是人到茶凉。
抬手喝了面前凉透的茶水,姜雨村没有言语,眼睛余光看了看陈君,也是蹙着眉,一边翠儿亦然,其余几个姑娘还是很乖的没有吭声,脸色却也没有先前的好了。
“小哥儿和姑娘几个要想在这地方活下去,这里你们是待不得的,上面管的严,怕是要被抓去当劳工的,无户无籍,可不能留下让人逮着了!”
白发阿婆说完,见姜雨村和众人没有动静儿,手里针线筐又攥了攥,看着姜雨村,压低了声音,带着感叹不舍道:
“阿婆也是不忍心,你们这十几人和我孙儿一般大,阿婆真的是爱莫能助啊!”
“阿婆好意我们知道,本也不愿多做叨扰,初到岛上只是想来打探一下消息,阿婆宽心不用放在心上,了解清楚当前形式,我们这一行人还要上路呢!”姜雨村嘴角微翘,很有礼貌的反过来安慰。
人活老了,就能成精的,这句话一点儿都不错,以阿婆的处境能做到请他们一群人坐到屋子里详谈已经很好了,
至少不是像其它人家见着瘟神一样砰的关上门,量力而为,做己所能,本身就是凌驾于道义上的一种精明。
姜雨村笑的大度,抬手轻轻拍了拍阿婆攥着针线筐的手,那树根一样的手很粗糙,树皮一样的遍布着老茧,姜雨村抬眸眼里是甜甜的笑,拿起一片绣花,“阿婆手艺真好!”
眼里微酸,阿婆看着姜雨村,覆手拍了拍她的手,“阿婆没本事,帮不了你们,别怪阿婆!”
“不怪。”姜雨村很真诚的回答。
“元儿!”阿婆看着门外,门口一个杵着拐杖的男孩子进了门,手里费力的提着一个麻袋,十一二岁的模样,很瘦,个头矮了姜雨村一个头,到是有礼有度,身子不便,进门便朝着姜雨村和众姑娘颔首点头示礼。
“奶奶,这是隔壁王大叔叫我拿回来的,说今日家里来了海那边儿的客人,叫我把这个给你你去给他们做顿好吃的先垫补着,王大叔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叫你别想太多。”
“哥哥姐姐们遇着海难肯定很多天没有吃顿饱的,奶奶手艺很好,今儿个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
赵元说完便转身拎着一麻袋的土豆朝着厨房走去,姜雨村看了一眼陈君,陈君会意起身上前帮少年拿过麻袋,扶着他一同去了厨房。
“今天肯定累坏了,看你们个个没精打采的,中午多吃些,让你们尝尝我这个老妪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