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笑,便有丫鬟小红上来禀道:“戚公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不知什么人,奴婢也不好问的,只听戚公子叫他老薛”。
孙绍祖道:“你个日不死的小蹄子,也不问清楚”。
裘良笑道:“你也不必急,小戚最有权变,不是那不知死活的。他带了来的人,想必不差”。
孙绍祖道:“虽如此说,今晚咱们兄弟在此集会,来的都是自己人,虽说是郊外,但不可不防,还是我亲自出去瞧瞧,若是有些尴尬,索性便拦住了”。
孙绍祖忙起身出去,见那戚建辉早带着一人高谈阔论的进来。孙绍祖忙上去迎着,不等开口,那人便哈哈一笑,拜了下去道:“二表兄福寿金安,兄弟不请自来,擅造潭府,还望恕罪。小弟来得急,也没带什么,身上只带了这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不当什么,且算是拜见之礼”。
孙绍祖见这来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见他出手阔绰,话又说得有些不伦不类,一时便只把眼色来瞅着戚建辉。
戚建辉大笑道:“孙爷不必担心,我岂是那不知高低,不顾死活的。这位兄弟也是一路人,你们本也见过,说起来还是亲戚呢”。
孙绍祖只得作揖笑道:“未请教世兄高姓大名,现居何职?”。
戚建辉便笑道:“你怎么就把他给忘了,他便是薛家大爷,人称‘呆霸王’,为人最是义气,现领帑银在官道上行走,常说‘江南好大雪’的薛家便是”。戚建辉说着,也只把眼色来瞅孙绍祖,两人顿时心照不宣,便都大笑起来。
孙绍祖顿时想了起来,原来此人便是薛蟠,背地里都叫他“阿呆”,最是好使钱斗气,贪杯好色,却又有些癫三倒四,口无遮拦,一时呆性发作,天上地下,只把有的没的都寻来,花钱如流水,挥金如土自不必说的了。又知他原和贾府中有些瓜葛,难怪这会子叫自己二表兄。一者孙绍祖巴结新权贵连日挥霍,恐后继乏力,心想正好有这呆子来送钱;二者也知道此人有些呆性,没甚心机,且又是个心直口快的夯货,有了他,到可时常探听得些贾府那边的消息。便连忙笑道:“原来是薛表兄弟,一向少见,竟一时想不起来,还请恕罪。蒙表兄不嫌寒第简陋,深夜来了,却是最好。这里弟兄们正在筵席上,且请入席,随我见见弟兄们去”。说着便拉了二人进来。
薛蟠见有眉目,连忙把那一千两的银票硬塞进了孙绍祖的腰包里。孙绍祖虽假意推脱了几次,也只是接了,心内暗喜而已,心想这夯货却是财神,来得倒好。
原来这戚建辉去而复返,却是因薛蟠从宁国府出来,路上两人遇着了,说起各自今日之赏心悦事,互相吹嘘。戚建辉知道这薛蟠秉性,是个败家子,家里有钱,随即灵机一动,又说这孙府今日如何美女如云,如何的‘极乐之筵’。薛蟠一听,哪里有不动心的,便硬拉了戚建辉要来入伙。戚建辉假装为难,说夜已深了,冒然去了恐不便。薛蟠哪里肯依,立即唤了家人去取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说是入伙的礼,又硬塞给了戚建辉两百两银子。戚建辉见薛蟠出手如此阔绰,且知他没有什么心机,只知道耍钱贪杯好色而已,便又调转轿子,命喜儿、爱儿坐骡车自回去,自己和着薛蟠往孙府这边来。薛蟠也把家人遣回,只留两个跟班的小厮跟着,自己骑着骡子。到了孙府,交代小厮道:“你两牵着骡子回去,明早来接,就说我今晚和买办相公有事相商。若说漏了嘴,我把你球囊的牙敲了你的”。
两个小厮连忙答应,自去不提。戚建辉下轿,也少不得一番交代,令跟班和轿夫自去。两人便来扣孙府大门,那值班的人都是知道戚建辉的,哪里好拦,连忙进去通禀,却撞见了孙府的大丫头小红。小红出来迎着,问了声好,见戚建辉还带了人来,又连忙进去通禀。
却说薛蟠在路上见了戚建辉的两个丫鬟喜儿和爱儿,虽非十分颜色,却各有动人之处,早就有些按耐不住,虽只饱得眼福,可惜又去了,正自失落,如今见孙绍祖接了银票,便知道是入了伙了,又见这孙府的小红打扮得俏丽动人,sū_xiōng半露,顾盼生情,顿时便有些心醉神摇,想入非非,心想里面更是不知如何的天上人间,香艳迷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了。
薛蟠随着孙绍祖和戚建辉进来,早听见里面莺歌燕舞,嬉闹调笑之声和着管弦之声,鼻中嗅得一阵脂粉和着的酒香,又窥见那阁内灯火辉煌,妖姬娇娃无数,便自语道:“我的乖乖,该死的小戚,若不是今晚叫了我来,我岂不是白活了”。
待三人进了“云雨阁”,孙绍祖连忙介绍薛蟠,众王孙哪里放在眼里,有只点点头的,也有根本没理会只顾高乐的。孙绍祖难免有些尴尬,便回头看薛蟠,却只见他看着那些妖姬娇娃眉开眼笑,口里的哈喇子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竟如同醉了一般。
戚建辉早被众人拉了去罚酒不提。孙绍祖便对孙府的几个丫鬟和丽春院的几个姑娘道:“还不快些上来伺候你薛大爷,他可是财神”。
众位姑娘便一声娇笑,哄簇着上来,七八个人把薛蟠裹挟得粽子一般,拉入温柔乡里去了。
薛蟠虽也是风月场中老手,此刻被眼前妖姬娇娃肉奶奶一堆sū_xiōng包裹得缝也没有,耳畔巧笑声如银铃般不绝于耳,竟也筋酥骨软,魂飞天外,只有任凭众人摆布的份了,身上的东西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