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儿在京城住了几年,特立独行的各种杯具事,除了将她变成“丑”名远扬的人之外,还带动了一点名人效应,有一些年少不懂事的小姐,竟然开始模仿起廖青儿的怪人做派来。
比如扎光秃秃的马尾辫,将辫子甩得很高,自以为很帅很潇洒可以去骑马;比如雨天把油纸伞的伞面拆下来穿身上,美其名曰雨衣,比蓑衣轻便比雨伞方便;比如对“封建制度下的包办婚姻”勇敢地说不,爹娘给定的亲事统统要退掉,因为老人家眼神儿不好品味太陈旧,选的女婿个个像古董;比如从此不再吟酸溜溜的闺阁清词,却在闺房中挑灯写连续剧的剧本,将心目中最向往的爱情述诸笔端,让男人看看新时代的女强主义;再比如牛13地将各种稀奇古怪的自创新词挂在嘴边讲,看到别人露出困惑的神色,就洋洋得意地以女大学士自居,装13并忧郁地说一句,姐已经超越了现今人类的智慧,不用崇拜姐,姐已成传说。
这些举动都是廖青儿成为名人的来由,但廖青儿自己却把这些当成是“古代不适应排异症”,是她的一种病。自从魂穿到明朝来,她就生了一场一直好不了的大大的病。
其实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没那么时尚,需要时时刻刻将新新词汇挂在嘴边上讲,多数时候,她不过是一个钻完实验室再钻小黑屋看书的山顶洞人,早就被时尚甩出去八百条街。那时候,她最的得在那个没有手机,一封信要走上半个月才能从a点到b点的时代,谈恋爱一定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又唯美又浪漫又古风又忧伤的美好的事。
试想一下,男人没了手机,就不能偷偷给各种异性发暧昧短信,不能再以“哥们儿”或“闺蜜”的名义跟别的女人精神出轨。在古代,只要将男人栓得够牢,那他的精神和**就能高度统一了。而女人如她,只要表现得像所有穿越人士一样,集所有美貌智慧才干和人格魅力于一身,那她玩转古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那时候的她不喜欢现代,不喜欢跟别人包括家人讲话,还偶尔做着穿越的美梦,觉得她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古代人,所以才会对“古代”这个词这么心仪,提起来就心波荡摇。
而她穿越的经过,其实她也对何当归隐瞒了不少。首先,她是被她爸在外面跟情妇生的女儿抢走了男友兼未婚夫,可她立刻就安慰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还是棵烂草,于是就没伤心出来。其次,她又被一辆单行道逆行的自行车撞倒摔破了膝盖血流了一地没人管,可她还是安慰自己,今天是十三号的星期五,人人都倒霉,喜大普奔。最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医院里打来的电话说她妈妈哮喘发作打120送去医院还是没救过来半路上就没了。
于是她就走进最近的公园公厕里,开始发声大哭起来,一想到自己平时沉浸在精神世界里而忽略了跟妈妈的言语沟通,一想到自己平时厌烦听妈妈怨妇式的诉苦而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再一想到自己从来不知道妈妈患有哮喘症今天第一次听说就是噩耗传来,她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渐渐就真的喘不上气来,仿佛溺水的鱼儿一样,明明大自然里有无限的免费的空气,可就是不能钻入鼻腔,透过肺叶,滋润她的全身。
她这才惊觉,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的突发性哮喘症,今天又是十三号的星期五,老天爷发威,赤井秀一那么强大的男人都中招了,可见今天有多凶险,而自己家走了大霉运所以要一天被带走俩!天!人家家里都是家传古董花瓶,怎么我家只家传哮喘症!天!你既然要带走奴家,为什么不赶在高考复习之前,害奴家平白多受了那些等苦楚!
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在她凄厉的血泪控诉中,前年从布达拉宫外面的小地摊上买的一串红绳穿佛珠,据说是高僧喇嘛开过光的,能牵引魂魄的厉害东西,她虽然附庸风雅地戴着但从来没当真的饰品,那串偷工减料到只有四小颗檀木珠子的佛珠,突然就爆发出一阵惊人的蓝色镭射光线,将哮喘发作的她给整个儿包裹住了。
于是,她带着“外星人将我抓去做实验”的最后一念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后,却瞧见之前用自行车轱辘来轧她的那个二百五穿着一身古装,傻笑着问她:“妹妹,你醒了?你头还疼吗?我买了糖浆炸排叉给你吃,你别跟爹娘说我带你爬树,行不行?”
于是,她才知道自己穿越了,看那屋里的古董数量,比她穿越前的家里有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