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罗川谷,”子尘的目光落在何当归的鼻尖上,如同两颗冰冷的宝石,“他见罗川乌被判死,立刻吓得够呛,说他手里有罗家的传家宝药,愿意献药保命。应天府尹毛道行的祖父正好患病,几名太医都束手无策,毛道行拿宝药一喂老人家,隔天就死了。”
“毛道行的祖父?”燕王妃娥眉一蹙。听说那个老头子早就出家修道去了,成天价烧丹炼汞,吃死也不奇怪,未必就是罗家的宝药害死的,赶巧了也有可能!
“公堂之上,罗川谷吓如筛糠,毛道行刚要以‘居心叵测、假药害人’判他死罪,罗川谷却突然说,那个假药是出自郡主之手,扬州罗东府的很多人都能作证。如今府尹一方面去扬州大牢调人证,一方面又传郡主去当堂对质。”子尘说完,又看向何当归,见她的面上还是一片淡然,他不禁诧异。摊上了人命官司,死的还是有名的道长,这郡主难道不怕?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燕王妃拍了拍何当归的肩头,“你不用理会,我自有决断。走,咱们回王府歇歇去!”
何当归以为燕王妃只是在人前做做样子,没想到外人都走光了,燕王妃还是一般无二的亲昵态度,而且越来越显得自然,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跟着燕王妃出了府,上了马车,只有她们两人独处的时候,何当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王妃,多谢您仗义援手,其实我今天正打算出一趟门,还发愁怎么告假。有句俗语叫‘给瞌睡的人送枕头’,您实在帮了我一个大忙。”
光线昏黄的摇荡马车里,燕王妃的眸光七彩多情,噙笑问:“我刚才那个乖女儿去哪里了?出了孟府就不喊‘娘’了?”
何当归淡淡一笑,道:“我倒想有您这么一位娘亲,只是恐自己粗鄙,不能入王妃法眼。”
“咚!”
燕王妃突然出手,重重敲了下何当归的脑门,没好气地冷哼道:“好漂亮的说辞,我却听不上这样的话,以后再拿漂亮话来唬我,我就把你扣在王府里,不还给孟家了!”
何当归被敲得一头雾水,无辜地捂着额头,余光从车帘缝隙里瞧见,马车已经走出闹市了,她连忙说:“我有件重要的事待办,要在这里下车,请停车让我下去。人命关天,请王妃成全,日后我一定去王府问安。”说着,她蠢蠢欲动地有了跳车的打算。
燕王妃一把将她按回去,白了白美丽的凤眸,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个男人。“什么人命关天?谁的命?把事情说清楚,否则休想我放手。”
何当归只好讲明:“我有个中了奇毒的病人,解药就在锦衣府里,我想尽快弄到解药。”
“锦衣府?你早说嘛!”燕王妃大而化之地说,“你爹帮皇上管着长夜阁,那里的手下有一大半都是锦衣卫,高绝呀,段晓楼呀,我都跟他们非常熟,想要什么药就只管向他们开口。”思索一下,她颔首笑了,“你把中毒人的症状写下来,让子尘拿着去找段将军要解药,包管比你一个女孩儿家去方便多了。”
“呃……”何当归张口结舌。她该怎么说出,中毒人就是段晓楼?
“就这么定了!子尘,子尘!你姐姐有事找你!”
燕王妃扬声一叫,车窗外马上出现了雪衣少年的脸,阳光照射下的五官写意如画,只听他沉声道:“母亲,有人跟踪咱们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