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也回头看一眼段晓楼不动如山的背影,轻叹口气,坚持帮朱榴然检查了腰伤,发现是骨头错环儿了。朱榴然是一名未出阁的小姐,不能让正骨大夫的手触碰,这个伤恐怕要养一个月……但是何当归来治的话,只需一根银针拨通穴位,当时就能好了。于是,她从腕上取下银针,又办成了一件惊人的事。
“哇啊!榴然郡主,你真的不疼了?还能走路了!”有几个小妮子围着她们咋咋呼呼。
“嗯,”朱榴然茫然点头,“刚才腰还疼得像断掉似的,这会儿完全好了。”她试着不用人搀扶走了两步,还转了个身,一切如常。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佟夫人见识过何当归的妙手回春术,那些小姐们第一次见到一根针能扎好人的医术,于是又惊又奇,扯着何当归的手臂问东问西,还有想拜何当归为师的。
彭时也从罗家老太爷那儿学到一些三清针法,别的人是外行看热闹,他却是内行看门道。一双没有情绪的墨玉黑瞳,深深将何当归的侧颜吸入眸底。
燕王妃给何当归解围道:“大家快别闹了,不是还有第三局茶吗?天色不早了,玩完这一局咱们就该散了。”
一时,茶宴重开。据说最难猜的四种茶,用山泉水烹好端上,被一一摆到何当归、李仙茜、朱谷覃和宋小姐的面前。这一局的茶很生僻,四样茶汤都几近无色,所以也不用蒙眼了。
这一局的胜者有个古怪的特权,可以随意要求在场的小姐或公子做一件“困难”的事,对方不得拒绝。这个本来是牛温兰提出来的,可她现在已经出局了,也不知她这个提议的真意是什么。何当归本来不想赢,可猜茶之前,隐约听见李仙茜和朱谷覃咬耳朵,双方约定,“给榴然出气,不管谁赢了,都让段晓楼翻一百个跟斗给大家看”。
何当归额上冒出一滴汗,心道,真是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不论段晓楼中没中毒,他的腿伤是何当归亲手包扎的,若果真不幸被要求翻一百跟斗,他的伤势肯定会加重。这种情况下,何当归也不能再谦让了。
午子仙毫、千岛玉叶、仰天雪绿、水仙茸勾茶。这四种茶味道迥异,对何当归而言都不陌生,当年做十公主时,她最爱喝的是千岛玉叶。
等把四色茶名写下来的时候,周围的小姐们发出一阵惊叹声,因为对王府中的茶最了解的朱谷覃,也只猜出两种。
“清宁妹妹,你好灵的舌头,什么茶都一口辨出!”李仙茜含笑赞道,“我是力尽不能再猜了,幸好这一局猜错不用受罚。现在,妹妹你有一次命令在场宾客的特权,不知你要下什么命令呢?”
说起来,何当归对仙草郡主李仙茜久闻大名,最惦记的地方,就是自己这一世出生时戴的一块儿胎里玉,在满月宴上被燕王要走,当礼物送给了仙草郡主。基于这一点,在未见面之前,何当归对李仙茜真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
“是不是可以随意命令在场所有人?”何当归微笑询问着规则。
李仙茜看了看周围的小姐,抿唇道:“我想应该没问题,除了那边的王妃、葛夫人等长辈,这边平辈的公子、小姐都可以让妹妹你差遣一回,这是咱们玩游戏之前约定好了的,他们都不敢赖。”
这时,北麓、南菓两个犯了错的丫鬟,已经重新梳洗过,收拾好了小包袱,来拜见葛夫人和段晓楼。
她们二人在路上商量了一下,她们好歹也在王府做了多年,都已是比较体面的二等丫鬟了,可惜一时的行差踏错,便要去侯府重新开始,说不定还得从最低级别的丫鬟开始做起。她们还听说,葛夫人是个严厉的女人,光看她脸上的几道疤就怪吓人的。
相反的,回头一望俊美若仙的段晓楼,她们的想法就活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