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允惠打完电话就下楼,等在花间堂的大门口。
朱霁晔走过去,对她说:“还款肯定没问题,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借据收回来,还要终止你弟弟签的借款合同。”
“是。”朴允惠有了主心骨,神情安定许多,“安东尼大哥,我都不懂这些,全部交给你了。”
很快,朴智信走过来,站到姐姐旁边。
朱霁晔对他的印象有所好转,这时也不提担保的事,主动与他聊了两句,“你姐姐还没见过苍井小姐吧?”
朴智信略感羞赧,笑着点点头,“是啊,她不好意思来见姐姐,想要再等一等。”
朴允惠顿时来了兴致,“小智,找个时间,你就把她带来,或者我到你们学校去,我们一起吃顿饭。”
“好啊。”朴智信很开心,眉宇间的愁苦一扫而空,多了几分年轻人的生机勃勃。
他们边走边聊,一起去了千本樱。这里是村正悠树的大本营,对他们来说要安全得多。他们各自点了一杯茶,等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推门进来,拖过一把椅子,坐到他们旁边。
他的年龄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皮衣,里面是白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很像公司白领,与朱霁晔想象中的“暴力团成员”迥异。
他坐下后,对服务生说:“来杯波本威士忌,记在我们老板账上。”
服务生认识他,答应一声便写了单,交到吧台上。村正悠树看了看,没说话,将单子往旁边一推。看老板同意记账了,当班的吧员就拿走单子,给客人倒了一杯酒。
服务生送过来,那人喝了一大口,满意地掏出烟来点上,吞云吐雾之间,有些油滑地说:“花子现在的收入怎么样?有没有比以前高一点?”
朱霁晔对他的言行举止很不喜欢,淡淡地道:“她的收入怎样,你就不用管了。我想花子已经跟你们说过,今天在这里还钱。你把他们的借款合同、账目和借据带来了吗?我们现在就办手续吧。钱我都带着,刷卡刷手机都可以,我们立刻清账。”
那人对他比较客气,“安东尼先生,要办还款手续,必须去我们公司。我既不是会计,也不是出纳,更不是经理,不过是个跑外勤的业务员,没有资格收你们的钱。”
朴允惠皱紧双眉,有些着急地看向朱霁晔。朴智信也忍不住碰了碰朱霁晔的胳膊,示意他不能去。
朱霁晔明白他们的意思。
那人所谓的公司不亚于虎穴狼窝,一旦进去了,就等于陷入对方的包围。在人家的地盘上,他就算还清了欠款本息,怕也未必能够收回借据,废除借款合同。毕竟,对方在暴力团中也是不守规矩的那一类。
不过,朱霁晔艺高人胆大,并不在意,“好啊,那走吧。”
临出门时,他走到吧台前,笑着说:“村正君,我跟他到他们公司去办手续。”
村正悠树拿他没办法,倒也没有阻挡,只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你去吧。凡事有我,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不必畏首畏尾。”
朱霁晔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明白。真到了要紧关头,这位人脉广阔的大哥是愿意为他撑腰的。他轻轻点头,微微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转过身,招呼满脸忧虑的李家姐弟,“咱们走。”
他们跟着那个家伙一起走出酒吧,上了出租车。到达目的地一看,这里正是朴智信那天被绑过来挨打的地方。想起他们四、五个人把自己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情形,朴智信下意识的就有些胆颤。
朱霁晔抬手端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给我挺胸抬头,不要丢脸。”
朴智信强忍住心里的恐惧,努力挺直腰,抬起头来。看着朱霁晔走在旁边,跟那个家伙有说有笑,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对方人多势众,如果打起来,他只能抱头硬扛,根本毫无办法。朱霁晔倒是生得高大健壮,但是这家放高利贷财务公司实际上是地下社团,日本人都称呼他们是暴力团,足见有多么可怕。
不过,他虽然胆寒,却仍然鼓起勇气走在姐姐身旁。即使今天又要挨一顿打,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姐姐。
领他们过来的那个男人看了一眼朴智信,笑着说:“上次请朴先生来的人太过粗鲁,失礼了。朴先生伤得重吗?”
朴智信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敢与他对视,低声道:“不……不重。”
朱霁晔笑了笑,“是啊,伤得不重。”
朴智信挨过打以后,就不敢对暴力团的人随意挑衅,但朱霁晔说这话,却让他忍不住怒目而视。
朱霁晔视而不见,淡淡地道:“要是我动手,比这狠多了。”
朴智信一愣,一时间哑口无言。那个家伙也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嚣张的笑容不由得收敛起来。
出了电梯,他们走进银多财务公司。这里非常规范,窗明几净,四周一个个办公室上钉着金属牌子,中间的格子间井井有条,几乎每张办公桌上都有电脑,完全是正规企业的格局。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名叫龟田裕太的经理。
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银灰色衬衫,打着蓝格子领带,外套黑色西装,看上去跟普通公司里的中高级管理人员差不多。
朱霁晔礼貌地与他互相行礼致意,并通报自己的姓名,一丝不苟地说出敬语,“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然后大家分宾主坐下,穿着西服裙装的女职员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