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篷时,展翼的眉皱了起来。里面空空如也,他救回来的人与他的马都不见了。
乌云虽然是他养大的,又在他的空间世界待了那么多年,亲密度非常高,但毕竟没有开智,也没有与他契约,如果是骑术高手,以强迫的手段,是能够带走牠的。
他转身走出去,围着帐篷转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马蹄印。他立刻施展轻功,沿着蹄印追去。
那人的伤势不轻,又流血过多,乌云更是桀骜不驯。他操纵马十分吃力,走得很慢。
展翼疾驰过去,很快便看到茫茫雪原中的一个黑影。他气沉丹田,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尖利的哨声在冰冷的空气中不断回荡,传得很远。
那人骑着的乌云立刻停住脚步,侧耳细听。展翼又吹了一声口哨。乌云立刻快乐地长嘶一声,接着便掉头,朝着展翼奔来。
那人使劲拉着缰绳,却无法阻止它的行动。他一咬牙,从马上滚下去。松软的雪地仿佛一床厚厚的毯子接住了他,使他没有摔伤。他挣扎着,从雪里站起来,返身往西,踉踉跄跄地走去。
展翼拉住乌云的缰绳,翻身而上,策马追过去。他沉默地挡在那人前面,身形不动如山。
那人硬撑着站住,诚恳地看着他,用雅尼话说道:“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可我家里有很急的事,必须立刻赶回去,请你让我离开。”
展翼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异常坚定的神情,终于开了口,“你的伤势很严重,一个人很难走远。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他说的是汉话,带着标准的帝都口音。
那人的眼中掠过一抹警惕的光,随即变得十分茫然,说的仍然是雅尼话,“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展翼铁板一般的脸忽然如冰雪消融,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用汉话说:“我如果想要你的命,根本不用动手。你如果就这样一个人往前走,不是倒毙在雪原上,就是被猛兽吃掉。你这样的身体,想独自翻过大雪山,那是难如登天。”
那人沉默了,似乎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展翼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你的家应该在大晋吧?往东走上几天,便是连云堡。”
那人一惊,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这次说的是汉话,却带有浓郁的西北口音。
展翼听了这句问话,似乎感慨万千,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久久不发一语。
那人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倒在地上。展翼立刻跳下来,将他抱上马背,随即骑上去,掉头回帐篷。
那人挣扎着说:“大哥,我一定要回去……此事十万火急……”
展翼沉声说道:“你放心,我送你回去。”
那人一怔,随即缓缓地放松下来,欣慰地说:“原来……大哥也是……晋人,却不知……怎么会……在这里……”
展翼似乎不想多说:“你先歇歇,养好精神我们再上路。”
那人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却仍气喘吁吁地道:“大哥……我不去连云堡……我要去……祁连堡……”
“好,就去祁连。”展翼立刻答应。
那人似是放心了,忽然笑起来,低声说:“大哥,我叫伊赛克,你呢?”
展翼淡淡地说:“我叫展翼,刑部属下,奉帝都密令而来,接你回家。”
那人一怔,随即激动地颤抖起来,“真……真的?”他泪流满面,一时竟有点喘不过气来,很快便晕厥过去。
展翼纵马疾驰,带他回到帐篷,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又喂了他一瓶补血养气的低阶药剂。等他苏醒,展翼让他喝了一碗面糊糊,略微填填肚子,便拆了帐篷,收拾好杂物,然后让他裹着毯子,便带着他骑上马,向东而去。
深蓝色的天空静静地笼罩着雪野,没有一丝云翳。看不见太阳,但天穹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整个世界都为之而明亮鲜明。更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雍容自在地直插云霄,遥远而美丽。风很冷,但不烈,在这个季节,已经是难得的好天气。
展翼策马在克里雅冰大坂上慢慢地跑着,伊赛克沉默不语,并不催促。伊赛克的伤势不轻,只能靠着展翼,努力坚持。他抬头看着远方铅灰色的天际,又警惕地看向四周,倾听着远处的动静。
远方的天边有几丝银白色的光在不断闪现,在翻卷的乌云中美丽眩目。银光渐渐拉长,似乎斜斜地落到了地面上,那在银光笼罩下的地方,便是他们要经过的克里雅山口。
这是大晋与雅尼的分水岭,附近的罕坦木帕夏堡中驻守着雅尼精兵,严密守卫这条分界线。他们只有一匹马,悄悄地走过去,一般来说也不会惊动他们。这些雅尼守军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大队人马的侵袭上。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他们走了四天四夜,才到达克里雅山口。这条羊肠小路一边是千尺绝壁,另一边是万丈深渊,地势十分险恶。展翼从容地轻勒马缰,缓缓而行,精神力随时警戒,在危险时力挽狂澜。
黄昏,风停了。
乌云弥漫在天空,四周迅速黑下来。展翼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冒险,于是找到山上一个背风的山洞,决定在里面住一夜,等天亮后再启程。
他从马背上拿下行囊,取出小炉子和一些碎木块,打火点着了,用小铜壶在外面装满了雪,然后放在炉子上。
没过一会儿,洞里便暖和起来。展翼温和地说:“先吃点东西,喝口热水,然后我替你换药。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