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左手拿枪指着唐正操的额头,右手握着匕首,抵在我的喉头。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但是我仍能感受到,他的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正盯着我们。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猜到了他的身份,却又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从恐惧到狂喜,再从狂喜到怀疑……
我的内心在片刻间经历了无数种心境,而最终,居然生出了一丁点儿的希望。
“凡子……你是凡子?”
我绷紧了心弦,小心的问。
“宁凡子?”唐正操满脸吃惊,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那个黑影。
黑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他的双手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直觉告诉我他不会真的杀了我和唐正操。
“我是叶丰啊!凡子,我们一起长起来的,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对着他说。
对方不为所动,我有点失望,本能的想靠近他,然而他的匕首却还是坚定的抵着我的喉咙,阻隔着我们。
难道他不是宁凡子?我心中的希望开始逐渐流失。
“洋皮皮,我是叶丰,你忘记了?你人咋了?我是叶丰!阿拉十多年么见面了你真些伐认得我了?”我极力的想自证身份,情急之下,用宁波话又问了他一遍。
没有回应。
难道真的不是凡子?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你到底是不是宁凡子?”我大声质问他。
还是没有回应。
我对自己的想法开始动摇,铺天盖地的绝望又涌上心头。
是啊,凡子出了车祸一路昏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眼前的这个人杀人如麻,手法毒辣,他怎么会是重伤的宁凡子呢?
“我忘记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那人说话了!
转机的出现让我欣喜若狂!
“忘记什么了?”我追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
“你可以先把枪放下吗?我们不会伤害你。”唐正操见那人愿意和我互动,便不失时机地插嘴道。
宁凡子犹豫了一下,渐渐放下手中的武器。他吃力的靠在墓壁上,满脸惨白,看起来十分虚弱。他的头上身上缠着在医院时包扎的绷带,由于过积水带时上衣被当作引诱鳌鱼的诱饵丢入水中,他现在只穿着一条病服裤子,连双鞋都没穿。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脱下大衣罩在他身上,
宁凡子双眉微皱,脸上渗出一层虚汗。
“门上方。”他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门的上方,那正是我和唐正操下来的洞口。
“你是怎么来到这座墓的?”唐正操问道。
宁凡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凡子,你说你忘记了,你忘记什么了?”我问道。
“我想不起来了。”宁凡子犹豫着迷茫的说。
“他的头部受过重创,很可能是短暂性失忆。”唐正操在我耳边说。
我和唐正操面面相觑,原本以为找到宁凡子,一些谜团就能得到解释,没想到谜团却因为凡子的出现越来越多。
我们一行人在耳室的棺材里发现了昏迷的宁凡子。以他的身体状态,他不可能自己摸到这座藏在大山深处的陵墓。我亲眼看到秃子绑住凡子的手脚,把他锁在车内。如果他要上山就必须自己解开束缚,砸开车上的锁。就算这两样他都做到了,他还需要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只身上山,以夜间山上的温度,他穿着单衣赤着双脚,身上又有车祸留下的伤,没走多远就可能被冻死。
那他是怎么来到山上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我们走后带他上山。可是即使是那样,时间也不对。按照我们在墓里发现凡子的时间,他必须先我们之前进到墓室内躺入耳室的棺材。
按照这个逻辑,假设有人在我们离开之后进入车内带走宁凡子上山,那么这个人必须赶在我们前面才能提前把宁凡子带入耳室,且不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单说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绕到我们前面进入大墓这一条,就不可能做到。
那么宁凡子怎么会到墓中呢?
谁又想让他出现在墓中呢?
无解。
我想起刀疤和胖子的惨死,阿昌的诈尸还有李国强的尸变,这一路来死了那么多人,发生了那么多反常的事情,但是却都得不到解释,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有点线索,现在又断了。
既出不去,又没有信息,死也死的不明不白,想到这里我的心中莫名烦躁。
但看着虚弱的凡子,我没有再次发泄自己的不满,而是扶着他坐在地上休息。
“我叫叶丰,是你的发小,这位叫唐正操,是你爷爷故友的外孙。你叫宁凡子,前几天出了车祸,头部受伤,失忆了。你现在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我故作镇定的对他说。
“两天前我们三人被一群盗墓贼掳到这里被迫协助他们盗墓,整个过程非常复杂,现在我们被困在一座大墓的主墓室内,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唐正操补充说道。
“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的。你不要……”
我正打算安慰宁凡子的时候,他往后挪了挪,抬头望着墓顶,打断了我的话:
“让开,要塌了!”
我和唐正操一齐朝着他的视线回头——
刚一抬头,伴随着轰动的爆裂声,沙石碎片如泄洪的水柱般喷薄而下——
地下墓室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