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开玩笑说表弟想跟表姐交换定情信物,夏浅枝觉得自己招孩子喜欢,非常高兴,只有陈一弘气得够呛,又记着那个只有小姐姐和自己的家的约定,生生忍出一脑门汗疙瘩。
又过些日子,小奶球会说话了,稍微懂得些事情,知道哥哥与表姐都有功课要忙哥会陪自己,便放弃了表姐,转而加倍的黏起小哥哥来。
陈一弘对这种转变非常满意,等他走路稳当会跑会跳之后,便用自己从周教头那里学来的拳法和枪法教他。永寿宫的院子里常常看见两个小人儿有模有样的练着拳,等两个大孩子从国子监回来,他们俩就一左一右的扑过去。
他们俩在外玩儿的时间长,有几片粉色的花瓣钻进头发里,被夏浅枝按住站好,一一给捏了下来。然后四个人再一起进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见礼。
国事繁重,皇上已经许久不在后宫留宿。连皇后这里都来的少,更不用说其它妃嫔的殿里。偶尔晚饭时来坐坐,四个孩子都围在他身边,好在他们之中没有一个爱闹的,倒不显得聒噪。
夏浅枝觉得自己在皇帝舅舅每一道新添的皱纹,每一根新长的白发中看到了大夏朝飘摇不定的未来。
无论外面怎样,宫墙里属于孩子们的时光都是温馨又快活的。夏浅枝在宫里度过了她八岁到十二岁的生辰,四年的时间,一千五百个日夜,足够孩子们都长大起来了。
十五岁的李少梵比夏浅枝和陈一弘都高了整整一头,清润的童音变得低沉而有磁性。他咬字间别有章法,每次听他说话,夏浅枝都觉得像是在听某种乐器的吟唱。
十岁的陈一弘和夏浅枝一样高,侧脸蔓延至眼角的胎记从鲜艳的红淡化为桃花的粉,印在他蜜糖色的皮肤上,总让她联想起很好吃的点心,想咬一口。
六岁的李少仲像他太子哥哥小时候一样圆润贪嘴,夏浅枝袖袋里的小糖球一大半都进了他的嘴巴里。不过他一反初见面时对她的黏糊,每次吃完糖球就跑去找他小哥哥,说他们男孩子玩的东西她不懂,把夏浅枝气得直跺脚。
十二岁的夏浅枝对着银镜中笑靥如花的少女扮了个鬼脸,正帮她梳头发的庄嬷嬷见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郡主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贪玩爱闹。”
“我高兴嘛。”夏浅枝捡起一根白玉莲花簪子斜斜插入发间,歪头问嬷嬷,“这个好看吗?”
“好看,老奴再给郡主梳一个时兴的发式,好看极了。”庄嬷嬷手巧,三五下就将她头发打理好,编成小辫子垂在背后。
庄嬷嬷没有死,她没有终日愁眉苦脸,他们都没有再生活在那座压抑的奉国侯府,这是她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十二岁,无忧无虑的,当然会好看。
“姐姐!”一个半大少年闯进来,手里拿着个盒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神神秘秘道,“你猜,我给你找了什么?”
“不猜。”夏浅枝看他一眼又扭过头,心里直叹气。明明没有过五岁伤人的经历了,小时候给他做的各种天蓝绛紫的衫子他也爱穿,怎么稍微长大了点,又整日穿起红衣服来。
陈一弘不知自己哪里惹到她,偷偷看了眼庄嬷嬷,暗含质疑:是不是你惹我小姐姐生气了?
庄嬷嬷无辜摊手,赶紧走了,免得这小公子又发起疯来。他在郡主面前乖得像个猫儿似的,实则背地里把那些和郡主稍有小摩擦的人整治了个遍。偏帝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夏浅枝又被他那种柔软依赖的表现骗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