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总会做一些意识清醒的梦,比如我现在,坐在家中的餐厅里,面前是摆好的餐具,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我知道是周棋洛在煮粥,为什么是煮粥呢,可能因为他只会煮粥?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连做梦都不能给周棋洛一些特殊能力,要是被他知道,一定会说,阿薯,你真的很严格了。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看了看,未知的号码,接起来,放在耳边。
“回去……”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熟悉至极,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回去哪里?”
“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快点……来不及了……他要来了……”
“谁?谁要来了?”电话那端传来滋啦啦的电流声,“喂?喂?你还在不在?”
回答我的只有“嘟嘟”的电话挂断的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梦里接到这么一个奇怪的电话,人们都喜欢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所以我能理解为什么我会梦到我和周棋洛在家里,但是这通意外的电话代表什么呢。
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似乎少了什么,从电话接通开始,厨房里的声音就停了。
“洛洛!”我站起身冲进厨房,煤气灶上一锅白粥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旁边的砧板上还有切了一半的卷心菜,可是整个厨房空无一人。
我一边喊着他一边开始在每个房间寻找,但是找遍了家里也没有看到他,背后开始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我感觉到呼吸困难,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冷意从四肢开始蔓延上来,只有右手似乎被什么温暖的物体包裹着。
我从剧烈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灯光和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我想起来了,我似乎是被雷劈了,那么我现在在哪儿?李泽言呢?
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好像被什么绑在了床上,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完全没有作用,这时右手被轻轻地扯了一下,我转过头看过去,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清晰可见的金黄色的头发,平时爱笑的唇紧紧的抿着,一双背光看不清瞳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我,左手还轻轻的攥着我的右手。
“洛……洛……”我在游戏里甚至在悠然的回忆里见过的小男孩,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还带着暖暖的温度,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看到我哭,年幼的男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了想踮起脚将怀里的玩具熊塞到了我的面前,又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帮我擦了擦眼泪。
我看着眼前的玩具熊,又脏又黑,一只眼睛被替换成了纽扣,耳朵也不见了,突然想起来录制《x计划》的那天,某人死活都不肯将熊布偶装脱下来,直到我承诺以后买一个差不多的玩具小熊给他,那时候的我,只以为是他爱玩的天性使然,现在好像终于明白了……
对不起,洛洛,我也是个骗子,我到最后都没买给你……
“你不怕……我把熊先生带走,不……还给你了?”我努力想朝他挤出一个笑容,但是身上传来的疼痛让我觉得自己可能笑得很狰狞,他看着我,摇了摇头,然后又将小熊往我的面前推了推,攥着我的手,眼里都是担忧。
我分不清手心里是他的汗水还是我的,眼前的人眼里闪过犹豫、挣扎,突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看到他开始解绑在我身上的皮带。
皮带绑的很紧,他的手上都是冻疮,用力时伤口崩裂开来,染得皮带上血迹斑斑,我用力挣扎着想阻止他。
“别……管我,你快点跑……”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是一片坚决,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长大后的周棋洛,认真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神色,抿成一条线的唇,脸上尽是坚毅。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继续拆着我身上的皮带。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以往跟我在一起,总是像个话痨一般的人,从见到我开始,一句话都没说过。
“洛洛……”我唤着他,“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
他抬头看着我,眼里一片疑惑和迷茫,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歪了歪头,继续开始解皮带。
我想起来了,周棋洛是他被领养后起的名字,拉了拉他的手,“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看我,用力踮起脚,扯起衣服给我看,胸口有个牌子,上面写着1562。
“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以后……我叫你洛洛好不好?”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我想或许他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称呼他,但是我在乎。
身上的皮带终于都被解开了,他拉着我起来,被绑了太久和浑身剧烈的疼痛,让我脚挨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就跌倒在地,他用力拉着我,可是我不管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看着他。
眼前的男孩脸色苍白,瘦弱,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倒下,我在心里不停的跟自己说,你要保护他,你不能拖累他,现在的他那么弱小……
可是现在同样弱小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坐在地上望着他急得不停掉眼泪。
年幼的周棋洛似乎已经习惯了我不时的掉眼泪,蹲在我面前,伸出手认真的帮我擦着,让我想起以前在家里,每次嚎啕大哭毫无形象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拿毛巾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