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
「……!」
阿代脸色大变,倏地站了起来。也没跟田医生确认清楚,迳自掉头跑走。
「喂,等……」
田医生的制止哪里听得进去。
——『他』。
阿代的认知里,在这所医院这个代名词代表的地方只有一个。
「难不成她们……」
阿代用力咬牙,冷静早已荡然无存。『他』有理由让阿代完全失去冷静。
不,对阿代而言,没有比他的安泰与否更能让自己心慌意乱的问题了。
阿代冲过走廊前往安全梯。
没有时间一阶一阶慢慢地往下爬了。翻身直接跳过扶手,在三楼楼梯转角着地。
假如阿代是一般人类而非鹿族的话,或许早就能想像会有这样的事态发生了。
秋吟知道『他』——阿代情人的存在,而且刻意询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况且,她也有过在公园埋伏的前科。由此观之,秋吟很有可能谋害缠绵病杨的他。
不过对鹿族而言,那却是超乎常理的思考。
只因为她们本事高超,不须假借拿人质作为抵押这种苟且的手段照样能夺得胜利——
只因为她们的观念认为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决斗才是斗争的本质——
阿代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
更进一步而言,她甚至不懂把他牵连进来的理由。
她打开安全门,来到三楼的一般病房。
虽然路上有几名护士和病人,但阿代仍兀自往前冲。由于速度超乎人类的想像,直到阿代通过之后,那些人才注意到有人影一闪而过。
那间病房的房门一开,阿代立刻冲进了病房。
「……李克!」
阿代以近乎尖叫的声音大喊了恋人的名字。
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映入眼帘的是再熟悉也不过的光景。
一张病床,以及闭眼躺在上头的少年。
少年装上了人工呼吸器,从中延伸出去的导管和一旁的大型仪器相连在一起。手腕上的管子则是打着点滴。他的表情十分详和,对阿代的喊声毫无反应。
他——阿代的恋人,从半年前便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然而——病房里不见秋吟和李琦的身影。
「李克……」
阿代神情恍惚地呆愣在原地,喘吁吁地环视病房。
生命维持装置仍正常运作中,四周也没有发现遭人强行闯入的痕迹,枕头边的桌上还放着阿代昨晚摺到一半的纸鹤和一叠色纸。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田医生所说的那句话。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他的病房出事了。」
可是就阿代所见,病房的状况跟昨晚别无二异,不见有任何异——
就在这时……
啪沙。
有东西掉落在阿代的脚旁。
「咦……」
阿代低头看了地板,被声音吓一跳——不对。
阿代不是被声音吓到,而是被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的现象吓着。
「啊……咦?」
阿代一脸迷茫。即便如此,却仍感觉得到身体在隐隐作痛。
阿代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左肩。
以下的部分全不见了。
反射性地回目张望背后,后头空无一人。
显然并非受到敌人的攻击。
「……啊?这……」
阿代的表情有了变化。她终于把握事态,然而却不懂个中的意义。
因为——
会掉下来的这个状况是——
相较于严重的伤势,痛楚却不明显,这个神经宛若遭到麻痹般的痛楚是——
伤势非但没有治愈,反而还缓缓蔓延的这个诡异现象是——
『阿代,你在那里吗?』
装设在他枕边的室内对讲机的扬声器传出了声音。
是男人的嗓音。
尽管闷闷的不是很清晰,听在阿代耳里仍相当耳熟。
「田医生。」
『抱歉,病房的房门我已经上锁了。』
虽然语气冷漠依旧,从中却听不出感情。
「这是……怎……」
过度惊愕的阿代甚至动不了肝火,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询问线路另一头的田医生。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这个伤是……」
伤口正缓慢成长中。范围已超过肩膀,开始侵蚀锁骨。
田医生心直口快地招认了:『对不起,你的肩膀当初根本没有什么玻璃碎片。』
所以说,那把手术刀莫非是……
「……宝剑?」
——一部分的刀身,假装成手术刀吗?
无视阿代的惊愕,田医生继续往下宣告:『你还是待在那个病房里吧,这是我的忠告。刚才注给你的,不是什么营养剂,而是麻醉药。我刻意让药效晚点发作,所以你目前还撑得住,但很快就会失去意识。』
设想得相当周到。
『有鉴于先前南宫的例子,药剂的强度我也调整过了,效果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所以……你已经无计可施了,我建议你留在那个病房迎接死期吧。』
诊疗只是幌子,目的在于用宝剑制造伤口。
为防止阿代失控大闹,不忘注射麻醉药。
以恋人有异常状况为诱饵,将她隔离——
『别怪我,这就是人类的战斗方式。』
「为何、这么做……你这家伙。」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或许是成长的伤口导致,也或许是麻醉药的效果。
「为什么要、杀我……」
这是叶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