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皋失去联系的第三个星期,梁以之接到杨鹤皋的电话。电话里杨鹤皋没详说,只是说自己正在接受调查,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有结果,让她别担心,又嘱咐她和杨九思好好生活,而后匆匆挂了电话。
其实丈夫这么久没回来,再加上单位同事说的那番话,梁以之猜到杨鹤皋可能是出事了。
但是只要结果还未公布,便还心怀希望。这些时日,梁以之每每听到电话声都会胆战心惊,如今现实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梁以之,梁以之又感到手足无措。
杨鹤皋由于官职并不高,为官自问也是清廉正直的,从未想过自己会出事,所以也从未交代过家人自己出事后该怎么办。如今,突来大祸,梁以之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杨九思下班回家,母女二人在吃晚饭的时候,梁以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实情告诉了杨九思。
听完,杨九思木然地坐着,好久不得动弹,就像没听到母亲说的话似的。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一言不发,继续低头吃饭,可是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到了饭里,杨九思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脑中一片空白。
父亲绝不可能有经济问题。父亲当初从政就不是为了钱,凭父亲的能力,他用合法的方式就能赚到钱。父亲在学校时曾替企业做研究计算,企业支付了不少费用。父亲他根本没有必要非法地获取钱财。更何况父亲是何等正直守法的人,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做的。
无论杨九思眼中的父亲是怎样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杨鹤皋被调查是事实。
接下来的几日,杨九思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度过的,她只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然乱套。时而痛哭,时而苦笑。每一晚都在失眠,每一天直至凌晨四五点才能在极度困倦中睡着,睡到七点又会自然地醒来。
心里藏事的人,是睡不长的。无须闹钟,心中的烦闷就能让她早早惊醒。
除夕,梁以之和杨九思母女没有任何心情办置年货,杨鹤皋已经被带走调查两个多月,之前的那通电话后杨鹤皋就杳无音讯,再没打过电话回家。
梁以之通过多方打探才知道杨鹤皋现在还只是被调查而已,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梁以之也舒了一口气。
在这段时间内,母女二人都尽量在对方面前克制自己的悲伤,但情绪岂是说隐藏就隐藏的,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至亲之人面前。
两个人只能话越说越少,一开口说话便抑制不住心里的忧愁,不断的哽咽,一人哽咽,另一人又怎么可能坚强。
这个新年,没有人来家里做客,梁以之母女也没有去别人家拜年。冷冷清清,倒也干净。
这个年刚过完没多久,杨鹤皋的事情再次传来消息,这次是好消息。
据说是杨鹤皋的领导被人举报了,而调查中发现杨鹤皋的领导曾经给杨鹤皋送过东西,被怀疑是领导拿来收买杨鹤皋的。
杨鹤皋的领导被调查时,对许多违法违纪的行为都承认了,可就是坚称那些东西是自己奖励杨鹤皋工作辛苦,绝对不是什么收买,而且那些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玩意。
调查后发现,那些东西的价格的确不贵重。最后的调查结果还了杨鹤皋的清白,杨鹤皋很快就能回家了。
这场灾难,来的无稽,去的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或许是因为斗争已经有了杨鹤皋领导对手想要的结果。无论如何,平安就好。
那一天,是母女俩一起去接的父亲,见面之后三人相拥无言,几个月未见,物是人非,彼此都有许多委屈想说,但都不知从何说起。
回到家后,一家三口,无一不泪流,哭了一阵子后,破涕为笑。终于守到云开月明了。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家人团聚,杨鹤皋平安归来。以后的日子可以慢慢打算。
杨家盼望着否极泰来,但实际上等到的却是祸不单行。
一家人仅过了两周不到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
梁以之某日在半夜突然惊醒,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她叫身旁的杨鹤皋,杨鹤皋也没有任何反应。
梁以之心慌到发抖,整个人坐了起来。她用力推了推杨鹤皋,却发现杨鹤皋怎么拍打摇晃都不醒,梁以之探了探杨鹤皋的鼻息,还好还好,呼吸如常。
之后梁以之赶忙拿手机叫救护车,而后又去叫杨九思。
半年内,警车,救护车,杨鹤皋都上了。
在医院里,母女发现面临着的是高昂的手术费用以及之后各种后续花销。
之前杨九思读书已经花费杨鹤皋之前存下的不少积蓄,后来又遇到杨鹤皋的事情,这前前后后又花了很多钱。
梁以之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先前整个家都是在靠杨鹤皋的工资生活,好在杨鹤皋工资也比较高,一个人抵得上别人一个家庭的收入了。
如今杨鹤皋在手术台上,人命关天,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没有多余的资金周转时间,家里有车子,有房子,有各种各样的投资,可是现在都没有用,资金变现是需要时间的。
手术台上的杨鹤皋,是在和死神赛跑的人,最缺的就是时间。
尽管已经凌晨,但是为了杨鹤皋,梁以之还是不断的打电话找人借钱不断对凌晨的叨扰表示歉意,杨九思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焦急地走来走去。
杨九思此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有能力立刻拿出这笔钱给杨九思的人,一个杨九思相信她不会拒绝自己的人。但是这个人要的交换条件,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