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光芒消散,箫聆风发现自己的身子此时正在极速的下坠,自己正在千丈悬崖处往下坠,底下是白茫茫一片瞧不清,浓重的云雾如同蚕茧般缠绕得令人透不过气,狂暴的谷风仿佛要将他身体撕裂,耳膜也被震得发鸣胀痛,箫聆风很快便定下心,双手掐决,凭借体内所余不多的练气勉强稳住身形。
可不过是螳螂挡车罢了,微薄的练气终是不敌那狂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掉坠。
直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将身体包围,箫聆风的意识才渐渐回归,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让他瞬间清醒,屏住呼吸,奋力地向上游,之前毫无防备掉入如同冰窖的谷泉,导致肺腑呛入许多寒水,本就内伤未愈,这么一遭,更是咳出鲜血,腥甜的血丝从紧闭的双唇溢出,染红了泉水
这泉水虽然清澈,但是却极其幽深,望不到底潭。血丝很快便随着水波漂流被分散,也很快被带到那肉眼无法目及之地。唯有那暗中,骤然亮起的两道幽幽的绿光...
好在箫聆风幼时走南闯北的,水性极好,加上强烈的求生意识,虽然精神与身体都已到达极限,不过还是奋力游上岸了。
疲倦地瘫躺在岸边,箫聆风大口地呼吸着。原本一丝不苟的发束此时已经松散,垂落的发丝披散在肩上,水珠顺着脸庞往下淌,在旭日下折射出晶莹的透明光泽,带着少年独有的俊逸,若是忽略那惨白的骇人的脸色,更像是哪家偷偷溜出来游玩的贵公子。
抚了下额角,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皱眉,这是刚落水时失去方位后磕到了水中的暗石。箫聆风勉强地站起身,眩晕感一阵阵袭来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还是稳住心神,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这里是在千丈悬崖山谷底,往上是巍峨的高山,一望无际,唯有正午最为暴烈的烈阳能够透过云层投射丝丝的旭光,山谷底是一汪平静的泉水,不过也只是表面罢了,已经领教到泉水之凶猛与幽深的箫聆风并未大意。毕竟在泉水中,他没有感受到一丝关于生命的迹象,如此水中,竟然没有鱼虾的存在,未免太可疑。
周遭灌木丛生,一片茂绿,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的景象,然而却没有一声鸟叫,甚至连蝉鸣都未闻,一切都如同那个诡异的寒泉,静谧得不同寻常。
虽然灵根被废,但是箫聆风还是保持着一贯高度的警惕,他能够察觉到,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气息,而且这里的灵气也不同于天显大陆,更带着一种原始的躁动,勾动心魔。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尚未完全了解自己身处何处,又是如何到来的,不过箫聆风清楚,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个地方处理伤口,毕竟旧伤撕裂开的血珠已经渗出衣衫,如果再不做处理,他极其可能会因为感染风寒或是失血过多而亡
然而已是来不及,平静地毫无波澜的水中竟然从中心开始冒泡,并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滚起来,如同煮沸的开水,伴随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就像是死尸沉溺的淤泥被搅拌的腥臭
箫聆风暗道不好,不过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住他的行止,只能从腰间抽出一把藏匿的匕首,反手护于胸前,做出防备的姿态。
这把匕首是他首次去妖境历练时在某个低阶蚜虫妖兽洞府拾来的,匕身有六寸长,匕柄镶有一颗小巧的夜明珠,匕刃做工精巧可折叠于柄,还不若一个巴掌的大小,这才能够一直随身携带。虽然不算削铁如泥,但也称得上是锋利了
当时箫聆风推测这匕首应该是前人来剿灭蚜虫时不幸遇难而遗留的,见其精巧,便也一直留在身上了。好在虽然被扣上魔道反贼的罪名,但是叶林还是给予了他一点尊重,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也不相信箫聆风勾结魔道,所以当时并未对他搜身,此时他才有一线防身之计。
泉水翻滚得愈发猛烈,原本清澈的水也变得污浊不堪,难以洞察底下似有何物欲倾巢而出。
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已是熏天之势,饶是一贯淡漠的箫聆风,也不免脸色铁青,几欲晕倒,只能屏息静待。
终于
一个巨大的三角额头从水中冒出来,继而露出如纸笼般幽绿的鳄眼,直勾勾地盯着箫聆风
当可怖的鳄眼倒映出箫聆风的身影时,原本血腥冷酷的双眸也充满了贪婪,底下的泉水‘咕咕’冒着气
箫聆风心下一惊
随即‘哗啦’一声巨响,巨兽的整个头颅就从水中突出来,黏滑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厚实,尖锐的獠牙外翻出下颚,流落出粘稠的涎水,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箫聆风不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反胃的冲动,他判断眼前这巨兽应该是高阶妖兽一一蛟鳄,一种性情极其残暴的水生妖兽,下颚的咬合力极强,生性怕光,昼伏夜出所以常躲于深水下袭击对敌。
“人界修士啊...几百年没看到了,而且这血如此香甜,看来是极品啊!”蛟鳄阴深深地开口了,伴随而来的是扑鼻的恶臭,悬崖投射的太阳光线使得它不舒服的晃了晃脑袋,但是身体却压抑不住兴奋地微微颤抖着。若是以往,它宁愿选择放弃猎物,也不要大白天的跑出来。更何况是在它昨晚刚捕食了一只中阶妖兽饱食一顿的情况下。
然而这人界修士的鲜血实在太美味了,哪怕都被泉水的漩涡分散得难以辨别,但是就凭那么一点点的血丝,都能将蛰伏于百丈泉水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