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花把两个小花寄存在春妮子家,然后带着杨五花去了草市。草市与官道的岔路口,侯着好些个骡车,专门用来拉人拉货的。此时不是农忙,一些有耕牛的人家也出来拉车,补贴家用。车子大都是敞篷的,只一块大木板,两侧夹着两个大木轮子,有的大些的还有四个轮子,也有些是独轮的小车。
杨柳湾里也有牛车,不过村里人都不待见杨家,虽然也不至于赶下车不让座,但是一路被指指点点冷嘲热讽的,听着也难受。所以杨三花有时候就在在路口等过路的其他村子的车,不过这个要看运气,有时候要等很久,有时候碰到人多的还得等下一辆。更多的时候是直接走到草市那边坐,还能省一文钱,回来也是坐到草市再走回来,赶上路过他们村的还能免费送到村口。
自从上回杨六花进城磨破脚之后,杨三花就舍不得让她再走那么长的路,这回还要采购些东西,怕背不下两小的,就跟春妮子商量了把她们寄放在她们家。因为要寄存的关系,出发早了怕人家还没起,出发晚了又怕耽误进城,只能狠狠心坐车。
杨三花选的是牛车,牛车走很慢,所以比骡车便宜一文钱。杨五花第一次坐牛车,两爪子抓着木板,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很新鲜。只见她倒坐在最后,吹着小微风,踢着小短腿,晃着小脑袋,哼着小调子,一路咧着嘴笑,欢乐的像个傻子。
杨三花没有把五花带去街市。她们一路拐来拐去,拐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一面有几户人家,一面是高高的粉墙,沿着墙一路走去,看到一扇门前。大门虚掩着,门上没有牌匾,两侧挂了红灯笼。杨三花敲敲了门环,应门的是一个老头,三花恭敬的对他说道:“福伯,我们是针线房杨二花的妹妹,劳驾您给叫一下。”福伯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应声而去。
杨二花穿一身八成新的青布衣裙,走了出来,路过门口的时候从包袱里摸出几个铜钱递给福伯。福伯笑眯眯地接过铜钱,说了句“姑娘慢慢聊”便走了。按理说这种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已经与本家没有关系了,是不好随便联系的,不过程府老太太心善,只要不犯错,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杨三花拉过杨五花说道:“这是二花姐姐。”又对杨二花道:“五花生了场病,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杨二花拉过五花又摸头又摸脸,上下打量,眼泪汪汪。
一阵短暂的嘘寒问暖过后,杨二花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又说起杨四花:“……已经学完规矩了,正等着派地方。”又四下看了一眼,凑到杨三花耳边小声说道:“三小姐身边有几个年纪大了怕是到要打发出去了,到时候肯定要调新人,我正想办法打点,她要是进到里面,月钱可就比我们外院多多了。”又一脸为难地说:“只是……今年要存钱怕是没什么钱给你们了……”说着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裹着布的东西。
杨三花忙安慰道:“四妹第一年没工钱,你多照应她,不用担心我们,最近我们卖了很多草鞋,赚了不少呢。”说话间偷偷朝五花使眼色。杨五花立马会意,使劲点头表示三花说的对,还掏出上回那粒碎银子晃了晃。
袱递给三花,说道:“里面有件春秋的旧衣裳,你拿回去穿,还有些边角料,做鞋面、补衣裳都行。”又看了眼五花,转头继续对三花说:“还有件四妹刚进府的旧衣裳,给五妹穿……”
三花五花告别了二花,沿着围墙往回走,在拐角处打开那被布包着的铜钱串数了数,里面有二十文,将钱放回荷包。出了巷子,先去钱庄称银子,出乎意料地换得七百五十六文铜钱,二人惊喜不已,想不到小小一粒,还挺值钱。想她们二姐辛苦一个月也不过八十月钱,虽然府里包吃包住还管衣服,需要塞钱的地方也不少,要是赶上生病还得自己买药吃,所以每半年杨二花存上三五百文,接济她们一下,这么算下来,那一粒碎银子能顶大半年呢。
摸着沉甸甸的铜钱串,感觉一下成了暴发户,杨五花突然觉得上回拿钱砸她的男人挺大方的,简直一比一百五的赔偿率啊!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去碰瓷呢,自己算不算被动的碰了个瓷?杨五花心里决定再也不诅咒他了,甚至觉得如果有需要可以考虑再被他砸一下。
肉!肉!杨五花拉着三花激动的指着猪肉摊上的大肥肉。杨五花本身是不爱吃肥肉的,可是想到肥肉能炼猪油,即解馋又省油钱。
猪肉摊老板撇了一眼她们身上的衣服,也没个笑脸,随意的问了一句:“要多少啊?”杨三花还没来得及说半斤,五花就已经伸出两根手指头在肉摊老板面前晃悠。
“二两?”老板没好气的问道,心想却是在想果然是穷鬼。
“斤!二斤!”杨五花大声喊道。
杨三花内心是极其舍不得的,虽说现在手里有不少钱,可是家里人多收入少,更何况方才听二花的意思接下来几个月怕是没钱给她们了,还是省着些用才好。可一看五花那高兴劲,那想要说的话便硬生生给憋了回去。算了算,她们确实也有两年多没吃过肉了,唯一的一点荤腥还是过年时候的那几粒小虾米干,没钱是一个原因,加上之前要守孝,连肉是啥滋味都忘记了。又想到她之前病了好些日子,又想起家里另外两个小,狠狠心,也就买了,大不了回家多编几双草鞋。
二人又买了一些调味料,米、面和菜,以及半斤灯油、半斤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