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关联着一个家族的兴衰,这句话可是一点都不为过啊!
承祖和承宗不敢多说什么。分别上了马车,承祖和二老爷坐了一辆车,承宗和大老爷坐了一辆车,五老爷单独一辆车。
车轮滚滚前行。大老爷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承宗。大老爷也是十年寒窗,七场文战考出来的,他知道会试的煎熬。考一次就像脱了一层皮一样。可承宗虽然脸色有些发白,可是身子依旧挺得笔直,两只眼睛也依旧显得炯炯有神。
他才十七岁,就成了顺天府乡试的解元。从他的行事做派为人处事上头看,眼看着又是一个老太爷。这阵子连一向和他别苗头的二老爷都放低了姿态,表示愿意立承宗为宗族的嫡长子。要知道此前二老爷一直是不同意他以一个庶子的身份成为宗族的嫡长子的。
全靠了他这份出息劲儿!庶子和庶女是不一样的。庶子只要自己有本事,获得社会的认可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这次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当,他的前程可就全毁了!
承宗知道家里出了大事,可是他并没有急着去问。大老爷既然肯来接他,肯定会告诉他的,他年纪虽轻,却已经极为沉得住气。
他坐在大老爷的身边,态度恭敬。从小他就和父亲不亲近。七岁之前,他一直在绿静斋跟着七姐姐以及两位姨娘挣扎求存。父亲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符号。至少那个时候他很好能够见到父亲,父亲也从来没有抱过他,亲过他。
启蒙以后,见父亲的机会多了起来,他属于那种大器晚成型的,小的时候,并没有显示出过人的天赋,父亲并不怎么看重他。父亲更喜欢聪明伶俐的二哥,尤其二哥又是柳姨娘所生。
都是儿子,也都是庶子,二哥的吃穿用度却比他高一个等次,为此,他生气过,也愤怒过。
直到他渐渐大了,才能慢慢显露出来,考中了秀才,被大太太写在名下,成为名义上的嫡子,后来又中了解元,大老爷这才开始对他关怀备至起来。
可是承宗却觉得挺没意思的。早干什么去了?他都那么大了,就是出去顶门立户也完全使得了,不再需要父亲的这种关爱了。
对于父亲的一些言行,他更是颇不以为然,只是子不言父之过,这些事情轮不到他说。见了父亲他总是恭恭敬敬的,不太亲近,但是绝对恭敬。他尊进父亲,因为父亲有这样的身份,而不是觉得他的行为方式是正确的。有一天父亲老了,致仕退休,他还是会对他孝顺恭敬的,可是让他百分之百地对认同他、尊敬他,承宗是真做不到。
承宗将他的那份心思隐藏的极深,就是大老爷也没有发现他对自己恭敬中带着一丝疏离。马车行了片刻,大老爷终于开口问:“这一次下场,你考得怎样?”
承宗回答道:“这一次,考得尚可!”
大老爷神色一震。以承宗的性格,他说自己考得“尚可”,那就是说明他考得非常不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宁愿承宗考得不好,最好是很差,连同进士都取不中,那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考不好可以下次再来,反正他还年轻。可若是牵扯进这么大的案子里头,很有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完蛋了。大老爷宦海浮沉多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所以这个时候考得好,反而是件坏事!
大老爷神色微沉:“你可知道,现在有些不利于你的谣言,说你串通姜政姜大人,贿买试题,这事如今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什么?”承宗的脸上就露出震惊的神色来。他瞬间明白了为何刚出了贡院,就有那么多人都对杨家人指指点点。他沉声道:“杨家家风清白,儿子绝不会做出这等有辱斯文,有悖道德之事!”
大老爷神色微缓:“我谅你也不会如此糊涂!”
承宗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心里也就有些忐忑。“父亲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有些疲倦地一挥手:“这些事情,等回府再详细商量罢。”这件事情的复杂性,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实际上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是!父亲!”承宗恭声答应着,不再说什么。靠在车厢上假寐。
大老爷见他只是刚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变了一下,随即便回复了镇定。他处在风口浪尖,事关切身利益,他竟然能够这样沉得住气。
这份沉稳内敛,不要说大老爷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做不到,就是大老爷现在也有所不及。大老爷看向儿子的目光就不由多了几分欣慰,或许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棘手。
众人回到杨府已经是交更十分。杨府式门之前挂上了大红灯笼,大太太和二太太担心儿子,虽然不能去贡院迎接,却全都带着丫鬟婆子守在门前。
看见带着杨府标记的马车停在门前,大太太和二太太就迎了上去。承祖和承宗兄弟俩扶着小厮下了马车,承宗还好些,承祖虽然也是个沉稳的,可是这时候脸都青了,显然也知道了其中的情由。
丫鬟们围了上来。三位老爷都是眉头大皱,不由有些生气。大老爷就对大太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道:“都什么时候了,回去回去!不要在这里添乱!”
二老爷也对二太太道:“且回去等着,我们问哥儿们几句话,就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