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着东厂庞大的情报网,他也能做到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每天第一个来见叶敏昭的人总是马芳,他会交给叶敏昭几张纸,上头分门别类写着各种消息。都是前一天他根据各方面的消息来源汇总出来的最紧要的情报。
叶敏昭现在最关心的,仍然是前线的军情。马芳跪在地上,垂着头。他侍候小皇帝的时间不是极不好侍候。正统皇帝性情温和,心里想什么脸上全都带出来了。
可是现在这位,年纪虽小,用人御下的手段却极为厉害,用喜怒无常来形容他是一点儿也不为过。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每次来见他,马芳都是战战兢兢的,小皇帝也并不只是看看,他往往会提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每一次都问得马芳一头冷汗。所以每次来之前,他都会做好功课。
他对小皇帝是又敬又怕。他心里十分清楚,太监不像朝臣,太监的地位虽然显赫,可是太过脆弱,只要小皇帝一个不喜欢,换掉他只是分分钟的事,他一切的权势和地位来源全是小皇帝的喜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小皇帝才放任他发展自己的势力,而不是像对待陈嘉一样,处处掣肘限制。
所以马芳才拼了命地办差,努力揣摩小皇帝的喜好,以迎合他的口味。
他已经渐渐明白了,这位人主,心里不喜欢谁他也不会说出来,你得小心揣摩。比如说他讨厌某一个大臣,他不会跟你明说,可若你能猜对了,将这个大臣抓起来投入监狱,他一定会龙颜大悦,变着法的给你一些好处。
将来出了问题反攻倒算,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是典型的既要名又要利,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这种性格和他的爷爷太宗皇帝有几分相似。只是他小小的年纪,怎么就有这般的心机手段!
今天就有一条十分要命的情报。果然小皇帝看完了马芳工工整整誊抄的那几张纸,半晌没有言语。马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行义和刘章暗地里勾结!呵呵,你们东厂的探子里还真是有人才!说,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叶敏昭将这几张纸毫不客气地摔到马芳的脸上,“你们知道不知道,王行义是朕信任的肱骨大臣,岂能容你们这样随意污蔑!你们东厂制造了多少冤狱,真当朕的眼睛是瞎的不成吗?”
马芳本来就跪在地上,皇上这一突然发怒,他把头垂得更低了。他是制造了不少冤狱,可是那些也都是皇上默许了的,皇上若是不愿意,哪怕只露出一个不字,他也得屁颠颠地跑去诏狱把人给放出来。东厂其实就是皇上的一把剑,他指哪就往哪打!
只不过这个主儿翻脸不认人,反过来拿这事儿来要挟他,马芳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皇上明鉴!”马芳磕头道,“王将军是皇上的肱骨之臣,皇上对他恩重如山,十分看重,奴才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儿在前线已经传遍了,要不是影响太大,奴才也不敢把这样的消息报告给皇上!”
叶敏昭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王行义是叶邑辰的人,当时军情紧急,临阵换将乃是大忌,他才不得不继续委任他为三军统帅,若是他和刘章勾结的事情是真的,他手里现在可集中了大楚所有的精锐,那么他的江山,他的皇位岂不是要危在旦夕!
在看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信了的。要不然何以他以比刘章还要多五万的兵马,又是处于守势,还连吃败仗,把他这个刚登基的皇帝也放在火炉上烤?
他恨不得立刻就派出信任的人选远赴湘鄂,取代王行义!可他又不得不装腔作势,所谓用人不疑,一旦连他这个当皇帝都表示出了对王行义的不信任,那也就只有将他换掉一途了,他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
叶敏昭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表面却仍然不动声色:“你给朕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芳来前已经做好了功课,就把这件事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叶敏昭听完了之后吩咐马芳:“这件事决不能传出去!若是京城里有一个人知道,朕就摘了你的脑袋!”马芳这才战战兢兢地下去了。他心里也明白,若皇上真的完全信任王行义,又怎么会问得如此详细。
马芳走了之后,叶敏昭立刻亲笔手写了一封诏书,吩咐司礼监的一个太监道:“把这封诏书派专人通过驿站传出去,交给参谋军事杨承宗杨大人。”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一口气。杨承宗以新科探花的身份,没有进入翰林院钻研政策学问,却被他派到了前线战场,一方面是因为小皇帝此前看了他的关于战备的万言书,对他军事方面的才华颇有些欣赏的意味,另一方面,也有派他去监视王行义的意图在里头。
朝廷上这么多官员,小皇帝真正相信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就是马芳他也不敢完全相信!
到了辰时,陈嘉带了通政司递进来的奏折,小皇帝翻了几份折子,见都是骂王行义的,心里更是烦乱。这里头的关节他很清楚,丁阁老在当上首辅之前就和王行义有仇,他如今贵为首辅,王行义又刚刚兵败,他自然想抓住这个机会,自然会发动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