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云雾缭绕,树枝湿滑。

抱树爬行的,一个不慎。

叭!

嗒!

一只巴掌大的熊猫肥崽从树上摔了下来。

毛发细软,圆圆滚滚。

嘤……

肥崽趴在地上,两只粗腿蹬着地,两只胖爪捂着脸,不肯起来。

秦穗左手提着装满竹笋的竹篓,慢吞吞地走来。

她缓缓地低头,静静地看着赖在地上的肥崽子。

端的是老成持重。

肥崽子抬起圆滚滚的头,黑亮的眼睛上挂着水珠,可怜兮兮。

秦穗像旁边被藤蔓纠缠的苍天大树一样,冷漠的无动于衷。

长久的对视后,肥崽子滚到秦穗的脚上,胖爪粗腿抱住她的腿,咕噜着小奶声,大圆脸蹭着她的膝盖。

秦穗右手提起它晃了晃,比刚出生时重了许多。

秦穗一手提着肥崽,走了三步,一只硕大丰腴的大熊猫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压在秦穗的肩膀上。

大熊猫为了不让脚挨着地,蜷缩成了一团,两条滚粗的胳膊牢牢地攀住她的肩膀。

秦穗稳如泰山,纤细瘦小的身板似乎被固定在了地上,即使遭受了如此的撞击,依然纹丝不动。

秦穗定定地想着,她可能会被压的长不高……

有些担心。

小路泥泞,忧心身高的秦穗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深山茂林。

一手提着装满竹笋的竹篓,一手提着肥崽子,背上还托着个体型是她五倍的大熊猫。

走到平缓的竹林外沿,秦穗颠了颠身上的和手上的大小团子。

即使距离它们的洞穴只有十五米,黑白团子仍顽强地挂在她的身上,就这么地赖着不动。

秦穗想,如果师傅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扔过去。

她也要练出一颗坚硬果决的心。

“自觉点,下来,自己爬回去。”

秦穗努力模仿出师傅的清冷威严。

肥崽抱着她的胳膊攀到的肩膀上,收起利爪扑在她的脸,左扭扭右撅撅地蹭。

绵软的绒毛贴在脸上,像一根轻飘飘的小羽毛在心尖上浮动。

秦穗沉默着,把它们送到洞穴中并留下了半篓的竹笋。

暗沉的灌丛中,秦穗又捡了几朵蘑菇塞满竹篓。

她自言自语:“穗穗,你这样是不对的,不能心软,身为绝情派大师祖,要有原则,要遵循师训,要冷硬如刀锋。”

秦穗苦恼地蹲下来,戳了戳散发着蓝色荧光的小蘑菇,她总是忍不住地心软。

走出深林,便是高耸入云的台阶。

秦穗背着大竹篓,慢吞吞地向上攀爬,像一只负重前行的蜗牛。

刚入师门的小童守在红漆大门旁,看见来人,恭恭敬敬地打开大门,“师祖,请。”

秦穗背着手挺直腰,下巴微微上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入大门。

转身,小童仍眼巴巴地看着她。

秦穗迟疑了片刻,慢吞吞地从背篓中掏出一颗水灵的野果,递给了小童。

小童瞬间眉开眼笑,把野果藏到怀里,又在口袋中掏出他拜托师兄从山下买来的麦芽糖,硬是塞到了师祖的手里。

待走至幽静的小路上,秦穗浑身放松了下来,感觉自己刚才表现的很好,眼神犀利,面容威严,步伐沉稳,已有师傅的三分气度。

麦芽糖只是个意外。

此时,守在门口的小童,从怀里掏出野果,对刚从山上劈柴回来的师兄得意地炫耀道:“你错过了小师祖,这是小师祖亲手给我摘的。”

“糖给小师祖了吗?”

“给了,小师祖的耳朵一下子就变成了粉红色,超可爱。”

“我明日再下山一趟,听糕点铺小二说,他们掌柜这几日从南方运来一批蜜饯,酸酸甜甜的,小师祖肯定喜欢。”

小童慌忙地从口袋中取出铜板,“帮我也多买点,我留给小师祖慢慢地吃。”

小师祖秦穗正嘴里含着麦芽糖,一步一缓地走到厨房,把竹篓递给她八师兄。

绝情派开派百余年,开派祖师收徒九人,秦穗排行九。

秦穗过了年只不过十三岁,但辈分大,徒孙无数。

今日,他们九人的伙食轮到她和八师兄来负责,八师兄的厨艺就是再糟糕,也比她的好。只是,八师兄做出来的饭菜全是一个味。

即使如此,她也隔三差五地吃了九年。

其他师兄做出来的饭菜更让人一言难尽。

也许正是绝情派伙食太让人绝望,自绝情派开派以来,留在山上时日最多的,除了开派祖师九天道长,便是秦穗了。

秦穗四岁随着先皇上山,先皇两年后驾崩,秦穗守孝七年,不出山。

八师兄等秦穗把所有的竹笋和蘑菇清洗干净,道:“师傅和客人在禅室等你。”

“什么客人?”

“喊你回家的。”

秦穗心无波澜,不紧不慢地把柴火点燃,从挂在屋梁上的吊篓中掏出半包熏肉切成片夹到粗粮馍中,串到木棍上用火烤了烤,端到禅室。

禅室里,崇德皇帝秦裕面色沉重,九天道长左右手下棋,清冷淡漠。

“小九,下山与否,你可抉择。”九天道长言罢,起身离开,留下两人交谈。

秦裕看着秦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坠。

“七妹,三哥心里苦。”

秦穗淡淡地“嗯”了一声,交叠在膝上的手蜷缩了起来。

“御医说,你皇侄孙再这样下去,活不久了。”

秦穗眼波平静无澜,从袖笼中拿出一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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