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秋盛林只觉得心头烦闷不已。但想到明煦昨夜嘱咐过,从今日起,一连三天,全家人都要到佛堂念经,不得不强撑着起身,由着姚氏和朝雨伺候,穿衣洗漱。
姚氏细心,早点准备的精致可口。她本想借这个机会把明煦一道请来,表示感谢,谁知灵雨去请时,才知道明煦一早就出府,去了乱葬岗。她把这件事悄悄告诉秋盛林,秋盛林感激的点点头说,“这件事若办好了,我得好好的酬谢他才是!”
赛红尘和方乔儿分别捧了自己做的点心站在桌旁,见秋盛林和姚氏到了,赛红尘抢先一步上前,抓尖卖乖的说,“给老爷夫人请安,这是妾身亲手做的玫瑰酥,请老爷夫人尝尝鲜!”秋盛林打着哈欠坐下,随手一指方乔儿手里捧着的碟子问,“那是什么?”
“回老爷的话,这,这是我做的金丝饼。”方乔儿脸色不好,声音也怯怯的。秋盛林说,“端到我面前来,看着还有些胃口!”赛红尘见他依旧不爱搭理自己,心里生气,脸上却不敢显出来,挨着方乔儿坐下后,提起要去佛堂的事,一改昨夜的口风,“老爷,这念经的事儿可不能马虎。您闻闻,妾身早起就沐浴熏香,以求神佛庇佑秋家,庇佑老爷!”
她这两句话说到了秋盛林的心坎儿上,脸上的神色也略略有了变化,“算你还有这份心,芷兰呐,佛堂那边都准备好了吗?”姚氏说,“老爷放心,一切都妥当了,用过早饭就可以过去了。”
秋家的佛堂原本是为秋盛林母亲准备的,老太太去世后,也就闲置了下来。天未亮,秋云旗就带着人过来打扫准备,一丝也不敢疏忽。他正看着人摆放蒲团,就见明煦一身白衣从佛堂前经过。
“大师留步!”秋云旗忽然叫住他。明煦停步转身,“秋少爷,有什么事?”秋云旗走到他面前,故意盯着他的脸多看了一会儿,方才笑道,“大师昨夜好手段,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鬼呢!不过,我偶然间听说过,那些江湖骗子会专门配置一些药粉,出现异象也好,致人幻像也罢,不过都是唬人的!”
“秋少爷说的,是这种粉末吧?”明煦张开手心,昨夜那种金黄色的粉末还在,甚至更多了一些。秋云旗拍手大笑,“果然呢,大师随身带着,是担心有不时之需吧?”明煦笑道,“秋少爷说笑了,这不过是普通的金粉而已!”他拍拍手,那些金粉落在地上,混在尘土中闪闪发光。
“你这是自己承认了?”秋云旗说,“爹糊涂,容得你哄着他骗着他,我却眼里揉不下沙子,走,跟我去见爹!”他牢牢抓住明煦的手腕,明煦却不慌不忙的说,“秋少爷认定我和那些江湖骗子是一路的,可你是否知道,这魔从心起,鬼从心起,念也是从心起!”
秋云旗说,“怎么,现在还想着为自己开脱吗?”明煦摇摇头,“鬼魂是真的,索命也是真的,这些金粉不过是为了安秋老爷的心,让他以为金粉真的能够驱鬼,才会心安。不然他若闹起来,恐怕这府里就要乱成一团了!”
即便他这么说,秋云旗还是冷哼一声道,“骗了就是骗了,没那么多理由!”明煦却耐着性子对他解释,“即便华佗在世,也只能医病不能医心,秋老爷是病在了心里。如果秋少爷一再坚持,不如咱们这就去向他说明真相。到时候我自然是要受罚,可秋老爷惶惶不可终日,秋少爷可有好办法,解他的烦恼?”
“你!”秋云旗一阵气闷,又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明煦说的有理,只好松开他,任由他走了。四喜凑过来说,“少爷,您不用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老爷早晚会看穿他的小人嘴脸!”秋云旗却说,“你懂什么,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告诉你,以后见到这个人,绕着走!”
四喜挠着头说,“他又不是狮子老虎,妖魔鬼怪的,干嘛要绕着他走?”秋云旗气的在他脑勺上给了一巴掌说,“哪儿那么多废话,我饿了,去厨房给我拿些点心来垫垫!”
当秋盛林带着妻妾到佛堂时,这里已经被打扫一新,供奉的佛像金光灿灿,宝相庄严,让人不敢直视。秋盛林在最前方跪下,祝祷道,“佛祖,请您保佑秋氏全家平安顺遂,妖魔不侵!弟子愿吃斋一月!”
姚氏将自己抄录的经卷分给赛红尘和方乔儿,一起念诵。赛红尘虽然颇通诗书,却偏偏觉得这佛经拗口,十句里有七八句都含糊不清。秋盛林一心只念着自己的安危,也没在意这些。倒是方乔儿,一片诚心。
府里的主子都跪在佛堂,外面却悄悄起了流言。先是有人说,前头不明不白的死了两个姨太太,都是这府里躲着的鬼魂在作祟。这话传来传去,只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变成,秋家得罪了神佛,都会有报应的。
这种传言到了下午,已经让秋府上下人人自危,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盘算逃出去,以免受到牵连。元宝虽然在佛堂外伺候,但府里刮什么样的风,他还是清楚的。
三羊几次耐不住性子,跑来跟他嚼舌根,“你是没听到那些人说的多难听,老爷这些年也待他们不薄,这种时候不说为老爷分忧,既然还在传闲话,想着怎么逃出去,一群没心没肺的东西!”
“那开泰呢?”元宝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子,他虽然激灵,但也鬼心眼子多,如果真有人闹事,他一准儿是带头的那个。三羊啐了一口说,“他比谁都跑的快,这不,从吃过午饭,我就再没瞧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