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院子热热闹闹的时候, 冬雪便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一匣子赤金首饰给收了起来。众人笑了一回便散了, 接下来的两日, 撷芳阁里风平浪静。
可是这样的安生日子总是持续不了很久, 第三日上,冬雪脸色发白, 跌跌撞撞地闯进内室, 一进门, 便跪下道:“小姐,那匣子里的首饰少了四支赤金簪子。”
玉裁听了冬雪的话,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颇为不悦地道:“我不是吩咐过, 要让人仔细看着那一匣子首饰, 一点闪失也不能有吗?”
冬雪见玉裁生了气,也不敢辩驳, 只是不住地请罪道:“都是奴婢的错, 是奴婢没有看住那匣子,请小姐责罚!”
玉裁冷哼道:“簪子既然已经不见了,罚你又有什么用?”
冬雪闻言, 呐呐地住了口。
玉裁见她不说话了, 恨铁不成钢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那簪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上一次清点又是何时?”
冬雪仿佛才反应过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道:“奴婢昨日晚间清点时, 那匣子里的首饰都还齐全, 今日晨起奴婢去看的时候, 就少了四支簪子。”
玉裁看了冬雪一眼,接着问:“那匣子上的锁可完好?是被人撬开的,还是谁偷了钥匙去打开的?”
冬雪连忙道:“匣子上的锁还是好好儿的,定然是有人偷了钥匙开的匣子。”
玉裁吁了一口气:“咱们撷芳阁如今也出贼了,既然这匣子是你看着的,那查这贼的事,就落在你身上罢。找着了,自然将功折罪,找不着么……办砸了事情,就自个儿预备着领罚罢!”
冬雪连连点头:“多谢三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玉裁看了冬雪一眼,语气稍稍缓和:“这几支簪子其实不算什么,若只是我一人有这个,少了也就少了,不过几两金子罢了。只是这一回,我与两位姐姐都有这个,到了京城里,要赏人时,谁手里少了,面上须不好看。”
玉裁顿了顿,又接着道:“何况这些首饰都是天工阁打造的,每一个上头都有暗记,便是想要那金子去打造出来补上,也是不能够的。所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几支簪子给我找出来。”
冬雪唯唯应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冬雪出了屋子,站在屋外,正思考着如何查这件事,踌躇之间,一直待在门边的伴月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几丝讨好:“冬雪姐姐这是怎么了?”
冬雪看了伴月一眼,她知道这个丫鬟,年纪比她们四个贴身的丫鬟略小些,平日里是个眼空心大的主儿,一直巴望着能做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自从春华去了之后,这院子里的与伴月差不多的丫鬟们,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能坐上大丫鬟的位置。
这个伴月就是那些想往上爬的小丫鬟里头最热切的几个之一,所以她经常在冬雪她们几个面前晃悠,一有机会就献殷勤。故而冬雪见她此时凑上前来,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冬雪虽然不喜欢伴月平时的做派,但是这一次,伴月的殷勤献得恰到好处。冬雪心里一动,就顺水推舟地说了玉裁让她查那几支簪子的事。
伴月听完,稍稍沉吟了一下,就殷勤地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只是不知道姐姐肯不肯试试。”
冬雪看了她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见冬雪接了自己的话,伴月十分得意,她将头一昂:“簪子既然是被偷的,那必然是要偷出来藏着,我觉得,只要把这院子里的人都搜检一番,自然能找出是谁偷的。”
冬雪听罢,不禁犹豫道:“若是搜检这院子里的人,闹起来动静也太大了,若是传出去,咱们撷芳阁里大张旗鼓地抓贼,岂不是丢姑娘的面子?”
伴月咬着牙想了想,又道:“既然偷簪子的人是拿了钥匙开的匣子,那姐姐不如只搜那能拿到钥匙的人?”
冬雪闻言仍旧是犹豫。
伴月忍不住道:“既然有可能拿到钥匙,就有了嫌疑,不如索性拿出箱笼来让人搜检一番,对清白的人来说,是最容易洗脱嫌疑的法子,若是有人不愿意,闹将起来,多半是心虚。”
冬雪听了这话,暗赞伴月这主意妙的很,此言一出,众人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可是她还不打算自己去得罪这些人,她含笑对着伴月道:“这主意听着倒还可行,这样吧,你去把咱们院子里头三等以上的丫鬟都叫到后头去。”
伴月自觉被委以重任,匆匆忙忙地就要去寻人,冬雪又叫住了她:“稳重些,别闹得鸡飞狗跳的。”
伴月“哎”了一声,脚不沾地地走了。
很快,伴月就把一群丫鬟带到了撷芳阁后方的小小空地里。冬雪站在众人面前,一眼扫过,有些人脸上还有些疑惑,但是大多数的丫鬟看上去都是心中了然。
冬雪见此情形,心里微微一沉,这撷芳阁里的丫鬟都是太太的人安排的,看着人多,实际上没有几个顶用的。满院子都是窟窿,什么消息也藏不住,她估计现在淑和院和山月居的人应该都知道撷芳阁丢了东西这件事了。
冬雪暗自叹了口气,这整顿下人,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何况自家小姐根本没有太太的支持……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此时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她清了清喉咙,道:“此时将大家召到这里来,是为了查清楚一件事。小姐前几日带回来的那一匣子首饰,丢了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