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上上下下忙乱地收拾了十几日, 终于在出发之前堪堪收拾妥当了。
沈氏几乎是把淑和院里所有的丫鬟媳妇婆子都带上了,玉和带上了自己的四个贴身丫鬟、三个三等丫鬟和三个得力的妈妈, 玉裁只带了自己的四个贴身丫鬟、三等丫鬟青玉和袁妈妈, 碧薇则是把自己从京城里带来的丫鬟婆子原样带了回去。
苏徵这次却难得地表现出了几分对内宅之事的分寸感, 只带上了几个有名分的姨娘,苏府里的通房丫鬟他倒是一个也没有带上。
对此, 沈氏听闻之后, 笑着对周顺家的道:“老爷这次怕是又发了笔小财罢?”
周顺家的躬了躬身, 回道:“听说老爷将那批胡女换了几把什么前朝的扇子,把从外头买的那几个通房丫鬟与人换了一方古砚与几张字画,家生的几个通房丫鬟,老爷挑了飞鸢和落雁两个作贴身服侍的丫鬟带上, 其余的都交给许姨娘安置了。”
沈氏的脸色极好:“这样也好, 京城寸土寸金,若是带得多了, 只怕宅子里是安置不下这么些人的。饶是这样, 恐怕到了京城里头,也只能委屈姨娘们一人一间屋子了。”
“京城自然有京城的规矩,哪能一个姨娘便占一个院子?”周顺家的义正辞严道。
“对了, 许姨娘是怎么处置的那些美人?”沈氏笑问道。
“回太太的话, 许姨娘叫了人牙子来,把她们都发卖了。听说, 许姨娘还特意叮嘱了, 要卖得远远儿的才好。”周顺家的说着, 话里都带着几分挥不去的笑意。
沈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周顺家的道:“……可说了不许卖到那腌臜地方去?好歹是老爷收用过的,当粗使丫头卖了也就罢了。”
“太太放心,老奴已经嘱咐过那牙子了,做她们这一行的,都知道规矩,不会乱来的。”周顺家的立刻答道。
“也就是说许氏没有嘱咐了?”沈氏立刻发觉了周顺家的话里的意思。
周顺家的笑道:“许姨娘也许是没有想起来罢。”
沈氏轻轻哼了一声:“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丝儿长进也没有。”
周顺家的只是陪笑而已,不过沈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件事也就这样揭过去了。
至于府里的姨娘们,许姨娘带的丫鬟仆妇最多,“给贤哥儿备着的”,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其余的姨娘们,大多是只带了贴身的丫鬟和一两个得用的妈妈。
而此番上京的人里,最招摇的,还是得数方廷瑾方二公子,他一个人就带了一队护卫,还有好几车的“土产”,将一旁只带了几个家仆的沈长华衬托得十分简朴。
在众人讶异的眼神里,方廷瑾一甩他那根华丽得有几分过分的马鞭:“我也是没办法了,谁让我京城那帮哥们儿非让我带些玩意儿回去。而且我家亲戚也多的很,自然要多备些礼物回去了。”
这番话被他说得格外义正辞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我这可是逼不得已”的意思,这让站在他身边,却没有带多少东西的沈长华显得有几分尴尬。
他们这样的公卿之家,哪个不是一堆亲戚,方廷瑾这话说得好像沈长华是个多么不懂人情世故似的。
不过好在沈长华跟方廷瑾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已经对方二这种时不时就说出来的不过脑子的话有了抵抗力,直接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苏府出行的队伍称得上是浩浩荡荡,苏徵坐着合自己品级的马车,在队伍的前头,方廷瑾和沈长华作为男子,也理所当然地骑着马走在前面。
往后就是沈氏的马车,她身上有诰命,是以她的马车也是按着礼制来的,比后头女眷们的车要华丽不少。许姨娘看着沈氏那一辆车,暗自咬牙,发誓有朝一日要让贤哥儿也给她挣一个诰命回来。
再后面就是小姐们和姨娘们的马车,碧薇与玉和共乘一辆,玉裁自己坐了一辆,姨娘们两人一辆。
其余的丫鬟仆妇,也都按着各自的年龄等级,几人一辆马车,慢慢地缀在后头。
队伍的最后,便是府里众人所带的金银细软和各类家什,这些车辆的旁边都有身强体壮的家丁护院看着。
苏府的马车都造得极好,这城里的路也平坦,故而玉裁等人坐在车里,也不觉得多么摇晃。
玉裁坐在自己的马车里,慢慢地饮着一盏茶,这一次跟在车里服侍她的是冬雪和秋英,两个丫鬟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她放下茶盏,微微往后靠了靠,一旁的秋英立刻拿了一只软枕放在她的腰后。
玉裁不由赞许地看了秋英一眼,这个丫头虽然心气是高了些,有时候说话也过于直白,可是好歹是淑和院里调理出来的,格外有眼力见儿。留她在身边服侍了这么些日子,玉裁也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合格的贴身大丫鬟。
冬雪端正地坐在一旁,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秋英的处处殷勤。她已经看出来了,秋英这个人,的确是个事事掐尖好强的性子,无论做什么,都高调得很,唯恐旁人眼里瞧不见她。
想到这一点,冬雪不由悄悄地挪了挪身子,她并不喜欢离这个秋英很近的感觉。她承认,秋英是个好丫头,只是行事实在是过于咄咄逼人了些。
不过,冬雪能感觉到,小姐似乎并不排斥秋英的接近,自从那一日秋英往内室送了茶,又与小姐单独说过话之后,小姐就默许了秋英平时的种种殷勤。
冬雪不知道小姐和秋英之间有什么秘密,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