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既然已经提醒过陈护卫一行, 便把这件事抛开不提了,她对方廷瑾手底下的人还是放心的。若是这样了还查不出来, 那就不是徐于渐太厉害, 而是方廷瑾太傻, 玉裁也就不用寄希望于太子一党了。
陈忠自己回了屋子,传完消息之后, 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见东西都原样儿搁得好好儿的, 但是在箱子边撒的那一点灰却被拂去了些许,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有人来过了。
陈忠拍了拍心口,幸好他们没带什么表明身份的行李,唯一能证明身份的腰牌也是带在身上片刻不敢离身的。那些人就算进来查看了, 也未必能发现他们是平阳侯府的人。
不过这一点倒是印证了陈忠从玉裁的话里得到的猜测, 这些不知身份的贵人,绝对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连同驿站的人也要查房, 看来这事情还不小。
陈忠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个圈,终于还是打算给京里递个音去,他虽然也是平阳侯府出身的护卫, 身手吧不差, 可是一直便是做着护卫的职责,并不擅长暗中查探消息。这些背地里的事情, 侯府里自然有别的人专门负责。
他看了看被翻动过又摆得整整齐齐的箱笼, 叹了口气, 术业有专攻,他既然不吃这一口饭,也就不强出这个头了,还是交给别的人去做,也免得他轻举妄动了给苏家小姐招祸。
毕竟二少爷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看得出来,二少爷很看重这位苏小姐,他哪里敢怠慢了。
陈忠打定了主意,便拿出纸笔开始写起信来,平阳侯府这样的人家,又是已经开始插手夺嫡之事的,自然有特别的消息渠道。大约过不了多久,方廷瑾就能收到消息派出人手来查探了。
另一边,徐于渐也在听着手下的回报。
虽然玉裁如今看着徐于渐,只觉得他貌丑如夜叉,可是平心而论,徐于渐其实也算得上是个英俊男子。
他的长相与方廷瑾裴修之那样的美男子还不大一样,徐于渐的五官更加硬朗,比京城里大多数公子哥儿都多出几分英气,加上他是武勋人家的儿郎,自小习武,端的是弓马娴熟。
徐于渐又托了五官生得好,虽然身材健壮些,也不显得他是个赳赳武夫的样子,人看了只觉得他又年轻、又生气勃勃的。
偏生徐于渐素日里脸上总是挂着点儿不知愁的笑意,跟方廷瑾的吊儿郎当、沈长华的端方自持、裴修之的孤高冷傲皆不相同,更让人看了喜欢。京城里有不少老太太和半老的夫人喜欢他,想拐了他来做女婿。
谁也不会觉得这么一个带着阳光的青年会做出什么奸邪的事情,就像没有人会觉得方廷瑾能办什么正经差事一样——看着就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嘛!
可见这容貌是能骗人的。
不过此时的徐于渐与平日里在众人面前交际时的模样大相径庭,他英气的面容上并没有挂着什么笑意,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这样的神色让他显出些莫测来,再添上他本来习武所带来的那一股子气势,莫名地教人生出那么一丝不知如何描述的恐惧来。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正在经历着这样的恐惧。
徐于渐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确定这队人的护卫只是庄子上的家丁?”
那人只觉得冷汗涔涔:“小的去仔细翻了翻箱笼,看样子的确不是平阳侯府出来的护卫。”
徐于渐没有发话,只是低头慢慢地玩着手里的一把匕首,那匕首被磨得雪亮,转动之间反射出来的寒光让回话的人越发惊恐。
徐于渐感受到了面前人的惶恐不安,他不仅没有打算安抚,反而因为对方对他的恐惧而感到了几分快意。
他其实已经不再怀疑了,苏徵的女儿,若是淮阳公府那位小姐生的嫡女倒还值得注意,可惜是个庶出的,他想了想沈家妇人那一脉相承的小肚鸡肠,就知道这位庶女多半是个不中用的货色。
单凭一个深闺女子能够大白天的站在窗边打量陌生公子这件事,他就觉得这庶女多半是给沈氏养得不知礼数的那一类,虽然看上去也是风风光光,可是要说被重视,那是不可能。方家应该也犯不着调遣自己家的护卫来送她,派了庄子上的家丁跟着上京,才比较说得过去一点。
他心里挺轻松,这一回出门,他是专门易了容的,虽说不能算是改头换面一样的效果,可是就凭那小丫头的眼色见识,就算是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往后再见到他本人,也未必就能认得出来是他。这一点他还是挺自信的。
他就这么慢慢地晃荡着手里的匕首,一面想着事,一面分出心神来欣赏面前人的恐惧惊惶,十分满意。
说起来荒唐,徐于渐就是有这么个古怪的爱好,喜欢看别人露出惊恐的样子。所以他每每帮晋王爷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遇见那等需要灭口的,他从来不会痛痛快快地处理掉,而是要百般戏弄他们,仔细品味他们对死亡的恐惧,以此为乐,只觉得快活极了。
也正因为如此,徐于渐手底下的人都格外怕他,虽然都是手上有着不少人命的,不过见识了这位主子的手段之后,除非天性与徐于渐差不多,否则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徐于渐对此就更加得意了,他就喜欢别人怕他。
等他看够了面前那人的神情,才道:“行了,这回的差事办得不错,等回了京城,小爷我有赏。”
他面前那人听到这话,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