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奶假装没听见。
温亮亮没有按照周老太的吩咐离开,在门外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偷听,因此没有发现王宁宁带着黄阿姨进门了。
王宁宁使劲儿将她拉进屋子里,指着温亮亮,告诉大家假结婚的事。
“奶奶,怎么着我都是正牌的,嫡长子媳妇要做的事,应该找我来做才对呀!”王宁宁愤愤不平地说。
情况峰回路转,婶婶和姑奶们都为王宁宁挺腰,“啊灿奶奶,再没人,也不能弄假的上去!”
周老太急了,劝王宁宁平心静气,别想歪了。
黄阿姨苦苦诉说:“我女儿为了啊灿什么委屈都吞下了,你们周家是怎么对待她的?把假的找来,还扶到正位上,我女儿的牺牲算什么?”
“亲家,别激动,我知道宁宁让步很大,我们都很感谢……”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你就说,你们周家怎么处置这个狐狸精?”黄阿姨不依不饶,没想过轻易作罢。
“看模样就是狐狸精!”
“说是假结婚,可能早就搞到一块去了!”
“大嫂,咱们周家门风正,容不下这种人!”
“还是那句话,小三防不胜防!”
一张张嘴巴,像扔垃圾似的随意,不负责任地丢难听的话,温亮亮站在舆论中心,被人指手画脚,想说点什么,却有心无力。
啪的一声,瓷碗四分五裂,破碎在地。
周奶奶喘着粗气,“我说她是正牌,她就是正牌,就由她来分猪肉,谁还有意见?你王宁宁算什么,你和啊灿领证了吗?你生孩子了吗?从前,三年无子就能休了,我看你也差不多了,以后这母女,这母女,这母女……”
话没说完,周奶奶就昏过去。
屋子里一阵慌乱,周老太忙喊人来帮忙。
周柏灿中午有事回了趟公司,不过走了两个小时,回来感觉气氛特别压抑,亲戚们在大厅里坐着,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有个叔伯告诉他,周奶奶晕过去,在房里休息。
房里,周奶奶已经睁开了眼,周老太苦皱着眉头劝她,“妈,不能跟王宁宁闹翻,怎么跟我儿子交代?”
提起这个女人,周奶奶气得胸部一起一伏,“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不识大体,跟我笼中斗,气死我了。”
“妈,让温亮亮分猪肉,别说那群女人不同意,我也觉得不妥当。”与周重鑫坐在床头旁的凳子上的周遇元说。
周柏灿在周奶奶屋里,没想过会见到王宁宁,上次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王宁宁怎么还来城隍庙?
王宁宁似乎也觉得心虚,垂下眼皮,没敢看他。
周柏灿转身,在角落里找到了形单影只的温亮亮。
温亮亮满脸落寞,忐忑地坐着,她很想离开,但总该要跟周老太打声招呼,就说分猪肉的事,她办不到。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晕过去?”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温亮亮仰起头来,在看见周柏灿那张脸时,心潮翻滚,眼眶突然就红了。
泪在眼里打转,她连忙低下了头。
周柏灿眼眸一沉,不知所措。
周老太踱步走出房间,喊温亮亮进房去,周柏灿也尾随进去。
周奶奶坐在轮椅上,朝她挥挥手,挤出惨淡的笑,让她靠过来。
温亮亮蹲在地下,与她对视,双手被她握在掌心里。
“让你受委屈了。”周奶奶说。
温亮亮摇了摇头。
“咱们家就是这么些事,你争我抢,都在觊觎这座庙的账本。奶奶无路可退,四面楚歌,还活不久,走了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房里的人都陷入沉思。上次闹得最大的是周柏灿爸爸不继承,继承权落入周遇元时,都说嫡长子继承制度形同虚设,应该改成民主选举,投票挑选继承人。要不是周奶奶立场坚定,力排众议,周家恐怕已经乱了。
周奶奶的手很大,掌心很暖,温亮亮的手被她温柔地摩挲着,这种亲近的感觉,总让温亮亮想起去世的姥姥。
“你就不能帮个忙吗?”周奶奶用温暖的眼光注视着她。
温亮亮想起五年前,在单悦翎的婚礼上,被周柏灿非礼,两人发生关系,似情侣又不是情侣地玩闹着。他在城隍庙门前的马路上,向她求婚。
当时,她觉得十分儿戏,刚被四年的爱情伤害过,转眼就被认识三四天的男人求婚,情节不合常理。
往后几年,周柏灿在斑马线勾住她的手指求婚的情景,成了最深刻的记忆。无论何时想起,都会怦然心动。这大概是她遇见过的最浪漫的事。
她偏过头去,看了眼周柏灿,他长得不差,人也聪明,论基因而言,是不错的对象。
沉思片刻,温亮亮说:“我可以代孕,但是日后离婚,孩子归我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