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甜文预警
(1)
高中的生活在我的记忆中是混沌而模糊的,直到后来随着心智成熟才在脑海中变得愈来愈清晰。就像儿时独自被关在房间里搭积木一样,一点一滴追溯着,将高中的记忆拼图一张一张地拼了起来。多数时候,我都能轻而易举地循着记忆的长河回溯到一年级时候的一节英语课。
随着期末考的临近,我在学习上投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尽管被那群无视风纪喜欢把裙子裁短一大截的女生们堵在楼道和厕所时,我很没有骨气地道歉求饶了,可是转身回到教室里还是会把全对的答案交上去换取一张满分的试卷。
长相平凡又不擅长社交的“优等生”被排挤霸凌,在日本这个社会太过常见,老师也无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以我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反抗只会遭到更加团结的镇压,若是被反告一状就得不偿失了,只能忍着度过。这是我从小到大总结出的经验。
可是除了成绩,我想不到任何可以改变我未来的方式。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生来高贵,有人生来贫穷。
英语课上,老师在讲台上评讲习题,我一边看黑板,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笔记。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滴到桌子上,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脑袋里有片刻的黑暗,几乎同时,有股热流从鼻子里涌了出来。我下意识抬手摸上鼻子,手掌立刻沾上粘稠的液体。
视野里一下子挤满了鲜红的血。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流了下来滴在桌子上,迅速氤氲开,绽成一朵血花,触目惊心。
邻座的女生惊呼一声:“栗园同学,你流鼻血了!”
我捂住鼻子,后面的男生迅速递过来一包纸巾。
一双格外白皙的纤细修长的手。
我伸手接过纸巾,雪白的纸巾立刻被染成可怖的猩红色。我顾不得道谢,草草地擦了一下桌子上的血渍,便站起来直接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医务室没有人,我转身去了洗手间。弯下腰低头掬起清水,仔细地洗着脸,将鼻血都清洗掉。水很凉,跟鼻血那种暖呼呼的感觉截然不同。
怎么会突然流鼻血?是天气太热了吗?
直起身子时,我怔怔地望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出了神。浓重的黑眼圈,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憔悴消瘦。
真丑啊。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也不会打扮自己。
那群经常堵我、扔我东西的女生每天都化着精致的妆容,课间的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照镜子补妆。一边拿着粉扑往脸颊上拍,漫不经心地刷着睫毛,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笑话,间或嘲讽那些追在她们身后的男生和我这种土里土气的书呆子。
可是书呆子又怎样?只要能拿到奖学金,能进去吃一次路过好几回却只停留在玻璃橱窗外不敢进去的店,就足够了。
课间的时候,我回到了教室。刚坐下,后面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低沉而温柔,比我记忆里听到的每一个声音都要好听。
心湖似乎有一股暖流无声汇入,我转过头,局促地摇摇头,不敢细看他的眉眼,低着头轻声道:“谢谢。”
脑海里闪过开学时自我介绍的零碎记忆,他的名字好像是叫……药研藤四郎?
“这几天天很热,小心中暑。”他顿了顿,又嘱咐了一句,“栗园同学已经很努力了,这次考试听说不难,所以也不要太累了。”
我赶紧点点头,心里五味陈杂。虽然我每天都忙碌于学习和打工,也没什么朋友和我交流校园八卦,还是能从课间和午休时女生们只言片语的讨论中知道不少关于他的信息。令人羡慕的家世,俊秀的容貌,优秀的成绩,还有一个已经升入大学部却仍然人气很高的哥哥。
不管他拥有怎样光鲜的外表,和令人追捧的家世,在此之前就像是隔着一层屏障一样,从未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也许对他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关心,但此时此刻只为我一人展现的温柔足以治愈我长久积攒下来的疲倦和低落。
回想起来,这大概就是我和他熟识起来的契机。
此后,每天在我匆匆踩在预备铃前一刻气喘吁吁跑进教室时,都能听到他沉静又温和的一声“早上好”。遇到不会的题目也不用全部都攒下来去麻烦老师,有了可以一起讨论商量的同伴。
一开始和他说话时我总是有些小心翼翼,但很快我就发现他看起来有些冷淡,其实一点都不会像班里另外几个有名的男生一样摆架子,状似温柔实则眼中的怜悯和轻蔑之色根本掩饰不住,而是说话礼貌又有风度,让我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格外留恋,每每忍不住想和他多说几句话,甚至开始觉得乏味的校园生活变得有些令我期待起来。
我开始每天更早地起床,在做所有人的早饭、准备自己的便当之前,花时间好好梳理我毛毛躁躁自然卷起的头发。在我试图用寻找一个靠谱的方法让自己的头发看上去柔顺一点时,不出意外地被路过洗漱间的弟弟嘲笑了。
一起自习时,我写完作业后,总是忍不住会抬头悄悄打量他。这是我唯一敢长时间直视他的面容的时刻。碰到难题时,他会无意识地蹙眉,抬起手用笔杆戳戳自己的下巴。这个表情比他平时万事稳重游刃有余的模样更可爱。
虽然关系越来越好,但是我还是莫名怯弱,无数次点开line斟酌良久也不敢给他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