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贤雅身子躺在了软床上,腹中的滑凉感也已消失无踪。黄佩坐在床畔怔怔望着她。
她心中焦急,手指抚上小腹,急声道:“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他没事,咱们的孩子很好。”他缓缓道,眉目间一片暖然。
一颗心稳稳落下,贤雅唇角漾了抹微笑,复又凝滞起来,怅然道:“现今留下来又如何,咱们三人总归是活不成的。”
“说什么胡话。”他暖热的手指握住她的,眉目间多了抹凌厉之色,认真看着她,笃定道:“雅儿,我定护你周全。若你生的是个儿子,我便全力辅佐他登上皇位。”
这话听起来是如此的不切实际,但自黄佩口中说出,却无端令她信任。她眼中暖热,握紧他的手指。
黄佩俯下身来,冷凉的唇吻上她的缠绵不已,化开一席冬日里久凝的坚冰。
天和十四年秋日,贤雅诞下一名男婴,皇帝为他取名为华。以国号为名,是历届皇子从未有过的尊荣,贤雅的地位也随着华儿的出生越发尊贵起来。
天和十五年的春日,在黄佩与太傅的合力举荐下,贤雅被皇帝立为皇后。皇帝不爱她,但他把除了自己心以外的所有荣华与尊宠都给了她。
贤雅心中于他只是感激,全无恨意。
次年春分纯妃也诞下一名男婴,取名为稷。皇帝眼里真真实实的兴奋与欢喜,为她重造了碧莲池。
华儿自小体弱多病,百般医治却断不了病根。贤雅心中明了是她饮下堕胎药的原故,心下愧疚。每每他发病之时,便不忍多视,只转身离去。
随着华儿一日日的长大,眉眼与黄佩越发相像起来。贤雅怕皇帝见了起疑,便让华儿另行独居,华儿对她渐渐疏远起来。贤雅心中痛楚,却也无法。
黄佩很少入宫看她,她知他是为了避人耳目。深宫之中,若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贤雅每每坐在月下绣一对鸳鸯帕,长久的思念他,也知道他定在另一方月下思念自己,心中便是满足。
天和二十四年皇帝病重,医治无效,于深秋之时驾崩,纯妃哭的气绝,一心求死。贤雅为绝纯妃求死之念,以身份低贱为由,削去她封号,命她入御林苑独居,只每日命人送过去一些佛经,她在经书环绕之中逐渐沉淀下来,再未踏出过御林苑一步。
华儿在黄佩和田中策的拥立下,在先帝棺椁前登基为皇,改国号为元丰。
华儿在黄佩的辅佐下日益沉稳起来,贤雅心下欢喜,竟从未想过那时一句轻言,如今他竟全然做到了,细细想来自幼时起,只要是他答应自己的,从未失过言,思念翻搅于心。
贤雅困于深宫之中,终是不能见他。
元丰元年春日,黄佩和两江总督钱有章的竞逐之选终于落下帷幕,黄佩顺利晋了太傅之位。
贤雅心中很是欢喜,紧锣密鼓的为华儿操办起选妃的事来。将军张但的长女张长伊性子温顺淡雅,贤雅便命华儿立她为张夫人,华儿素来听贤雅的话,于此事上,便也没有异议。
田中策不知怎地从哪冒出个义女,也安排在华儿身边做了个田贵妃。为了制衡田贵妃专宠霸道的性子,也为了让张夫人有个互相依靠的人,黄佩推举了冯宰相的女儿做了个冯贵妃。
元丰四年,华儿已出落成一个身长玉立,眉目淡雅的少年,却只喜吟诗作画,从不专心国事,贤雅为此头疼不已,黄佩也劝谏多次,终是无用,只得任了他去。
这一日,华儿请一众大臣入宫品茶,贤雅已有几年未曾见过黄佩,知他此次定会前来,敌不过心中那一点思念,便着人捎了块绣帕给他,自己独候在栖凤阁中,反复踱步,却不知他会不会前来。
栖凤阁中光线昏暗,贤雅握着手指,只听得到自己沉沉的心跳,时光似乎停滞在了一处不曾移动分毫。
有沉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门口,指尖微颤,贤雅耐不住心中急切,转身奔过去,打开了房门。
黄佩站于门口,身姿瘦削孤洁,须发微白,几年未见,眉目间多了些冷厉之色。
这冷厉遇着贤雅,便化成了春日里一泓暖热的清泉。
“黄……”话未出口,贤雅的热泪奔涌而出,却是有多少时日未曾见到他了?那么久的岁月,长到足以令人溺毙在思念中。
“哭什么?我不是来了么?”暖热的手指抚上贤雅的脸颊,拭去她悬挂在颊畔的泪珠。
贤雅哽然无言,一头扑入黄佩怀中。
黄佩唇上含了抹暖笑,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拍贤雅的肩,喃喃道:“雅儿,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念你。”
贤雅不语,只俯在他怀中痛哭,手指攥紧他腰间的衣料,生怕一松手,他就飘然无踪。
“明儿,我能待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你可是要将这点时间哭过去?”黄佩促狭打趣道。
贤雅却悚然一惊,仰起头来直望进他浅色眸子的深处,惦起脚来,合上眼睛去寻他冷凉的唇。
唇齿贴合,造适出深沉的**,黄佩低低喘息,一路新吻下去。
唇畔的胡渣刺得贤雅微微麻痒,心中却只觉欢喜。
衣衫尽卸,黄佩拥着贤雅走至床帐处,挺身悍然进入。
贤雅低吟出声,汗水绵密而下,心中却微觉异样,似是某处有一道目光直射过来。她侧过头,却见窗棂微合处,有一双眼睛朝这边望过来,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深刻震惊。
贤雅面目瞬间苍白,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