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旁躺着十几个伤势严重的士兵,他们强忍着疼痛,眼里透露着一股直视死亡的镇定。
桃花看到这一幕,眼眶不禁湿热,这些士兵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的勇士!她赶紧拿出布囊,掏出瓶瓶罐罐摆在地上。她挑了个伤势最严重、眼看就要昏厥的士兵前去医治。
那个士兵膝下空无一物,腰间被剖开了大半,肠子从肚中露出来,零散在他的身侧,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草地。他一直在喃喃喊着自己的娘亲,“娘……娘……”
“你叫什么名字?”桃花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士兵神智不清地说道:“崔…崔元庆……”
接下来的治疗,只能减缓崔元庆的疼痛,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全凭他自己对生的渴望了。
桃花心中牢记了他的名字,她快速地掏出酒囊打开,和麻沸散一起灌进士兵的口中。药效上来后,崔元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拿了一条干净的麻布裙子撕成条状,看着涓涓流血的崔元庆的双膝创伤口,桃花有些发愣。“看来只能这样了……”
她用一个木棍裹上布条,浇上了酒,用火石点燃后,将火把放在断肢上细细地炙烤着。
饶是崔元庆已服了麻沸散,昏睡中的他还是疼的满头大汗。
大树旁隐隐约约传出一股肉香味,李华闻到后回身看到桃花的举动,不由地有些吃惊。他惊讶于桃花的临危不惧,也佩服她的大胆果敢。
桃花看着崔元庆伤口黑糊糊的一片,血已经止住了,她又在上面抹了地榆,再用麻布条仔细地包扎好。
处理完崔元庆的双腿,桃花用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肠子……”她望着凌乱的血腥的肠子犯了难。
思量半晌,桃花向别的士兵讨来水囊,置于锅中,加了些山上的艾叶一同煮沸放凉后,替崔元庆清洗着暴露在体外的肠子。
滑腻腻的手感实在……桃花忍着发麻的头皮,总算都清洗好了。她赶紧将这些妥善放回崔元庆的体内,用羊肠线把肚皮里外三层缝合好后,抹了些金创药。
有个年岁看着很小的士兵在一旁看得入了迷,他忍不住出声问道:“崔大哥的命保住了吗?”
“目前尚未知晓,若他三日内不发热,则基本保住了性命。”桃花紧张的嘴唇有些发紫,一切处理好后,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站起身时,太阳明晃晃地有些刺眼,她身形晃了一下,差点摔倒。李华在她摔倒之际一把扶住了她的身子。
“你累了。”李华的眼里充满着关切,“你坐着休息下。”
桃花浅浅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指着地上躺着的伤患士兵们认真的说道:“无妨,还有这么多人还没医治呢。”
“朕同你一起。”说着,李华便挽起了袖子,拿起金创药替一个受了刀伤的士兵涂抹着。
士兵惊恐万分,连忙跪伏在地,“使不得啊皇上!皇上乃是九五至尊,别让臣的血脏了皇上的手!臣的伤自己处理就行!”
“躺好。”李华并不多话,一记凌厉的眼刀飞了过去,那个士兵瞬间噤声。
看到李华笨手笨脚的替伤患们上药,桃花轻轻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李华轻皱眉头,“朕做的不对?”
桃花摇了摇头,“不是。奴婢只是觉得,皇上现在这般装凶,其实很是温柔。”
李华有些不好意思,干脆专注地忙着手中的活计。
众人见皇上都亲自替士兵包扎上药,也纷纷忘记了被袭击的恐惧,也去太医那讨了伤药替士兵们擦药包扎,这极大的减轻了太医们的负担。
天色将黑的时候,黄佩带着斥候和那一小队负责清理落石的防卫军找到了李华众人。
他们也或多或少地挂着伤,想必是和叛军小小的打了一仗。
黄佩急匆匆地进了李华的毡房,“皇上,前方山谷处被巨大的落石堵死了,这条官道已是走不通。我们只能另寻出路。”
“阿父可查清了下午那伙叛军的来路?”李华赐座给黄佩,桃花端了一杯茶过去。
黄佩像是渴极了,接过茶一饮而尽,“去岁蓝巾军叛乱,他们的首领赵广义已被朝廷斩杀。今儿下午这帮叛贼是蓝巾军的分部,是由孙立带领指挥的。”
“他们如何突然出现在这太兴山上?”李华怔然。
黄佩犹豫道:“似乎是有人泄露了我们春狩的行踪。这才被他们寻上。”
“查。”李华愤怒的用力拍了下桌子。他一想起那无辜牺牲的八百余防卫军将士,心中一阵痛惜,本来这些人好好培养一番,足够为他所用。现在,栋梁之材却是被朝廷内鬼陷害白白丢了性命。
“是!”黄佩领命出了毡房。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桃花一眼。
李华揉了揉眉心,轻声问站在身侧的桃花,“你说,是何人想要害我?”
“桃花不知。不过,皇上大概是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才会被人下杀手吧?”桃花想起自己在宫外也曾遇到过一次刺杀,不确定的说道。
李华有些疲惫,望着幽幽烛火,半晌,叹了口气,“罢了,想这么多太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揪不出这人!”
“皇上,桃花觉得,现下叛军定未走远,说不定正藏在暗处,伺机再咬我们一口。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得不防。”桃花替李华沏了一杯雪梨茶,轻声提醒道。
桃花一语惊醒李华,他急忙对林晚吼道:“快,传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