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安喜欢在早上去湖边钓鱼,亭子里时不时地过一阵风,让他有种想抱膀子搓搓的感觉。
但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证明自己老了不行,得绷着,今年才六十,身子骨完全撑得住。
正当他两眼盯着鱼漂时,一件轻薄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目光柔和了不到半秒,再次变得坚毅起来,沉声道“这个,你应该在公司开会才对吧”
“爸,没本事的领导才喜欢整天坐在会议室里,显得自己能耐”
一听这话,周建安哼哼一笑,不知道是觉得真可乐,还是带着讽刺的味道,反正周尧从来都看不懂他爸在想什么。
兄妹三人,周尧占大,听周建安的话。从小到大再到结婚生子,都由周建安一手安排。周尧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任由他这个老爸充分地发挥着他的控制欲。
“爸,南方局有人跳楼了”
周建安本来想伸手提杆看看饵还在不,一听这话,把手收了来,肃然问道“哪一个”
“宣传科副处级主任,陶涛”
周建安眉头一皱,哼道“我没接到通知说要调查他啊,跳什么抑郁症吗”
周尧理解不了他爸的黑色幽默,四四方方的脸板得跟一张扑克脸似的说道“老二给南方局的人打了个电话,他们放了孟常德一马”
周建安脸一黑,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双手一举,外套哗地一下往下落的同时,周建安站起身,衣服落入周尧的手中,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的一气呵成。
周尧往后刚退了两步,铛地一声,茶杯重重地砸在亭子的地方上,碧螺春的茶叶子混着茶汤洒了一地。
周尧刚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这次给他换了个保温杯,摔不坏。结果才刚这么一想,就听周建安张口大吼,“特么的,谁让你用保温杯的,摔起来一手感都没有你是不是也要造反啦把你弟弟给我叫来,马上,听到没有”
周尧头道“爸,老二已经在往家里赶了。”
“特么的,都进公司这么多年了,一规矩都没有,他以为这是哪儿,啊”
周建安上火啊,孟常德不是块料,他知道。之所以让他接叶胜的班,一来是他到退休的年纪了,其二就是失去这个中庸的人,他周建安并不会心痛。怎么,这个不知死活的周老二还想让孟常德在这个位置上生根发芽,迎来第二春这个草蛋玩意儿
越想越是生气,权力之间的博弈永远没有只盛不衰的道理,互换棋子这也是一盘对奕不可或缺的一部份。这些年有来有,周建安与对手之间很有默契,这还没到决胜的时候呢,你来我往的试探谁都不会出半差错。
周建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暗道,这个周老二,一通电话,就让对方弃子,这完全是摆出了一副决胜的姿态。别冲动啊千万别冲动啊
想到这里,周建安恨到不行,看来今晚只能拿周老二来解气了。
“爸,你先别上火,老二他不是个乱来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周尧预感到他弟弟即将面对的事情,暗想,是不是该提前家把鞭子给藏起来,不然的话够周昊喝一壶的了,于是接着说道“公司现在运作平稳,各方的关系也处于一种风平浪静的状态,一小事而已,善后工作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想他们应该能理解。”
“老大啊,多少年了,你都还这么理想状态,公司上下越平静,说明各方越是警惕,大家可能因为想保持这样的平衡,反而变得加的小心,一的风吹草动就可能让这根紧绷的弦给绷断掉。看着吧,这次的事情就是个一根导火索,没完没了啦。”周建安长叹了一声道“既然事情发生了,躲是没用的,主动一,机会总是抓在我们手中的。对了,老二跟他那个女朋友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好问这些啊”周尧话题一转,说道“爸,今天是三丫头的生日,你不打个电话给她吗”
周建安瞥了周尧一眼,这怂货居然连看他爸的勇气都没有,假装不经意地低着头。
哼了一声,周建安气势汹汹地说道“公司”
周建安的架子很大,不仅是在公司,在家里也一样,什么都是他一人说了算。今天就算是他女儿的生日,这个电话好像也不该由他来打,而是应该由他的女儿主动打给他。他就是这么霸道,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
“那谁,你又来了,这儿不让钓鱼,你不知道啊”
听到赶过来的保安一吆喝,周建安的背驼了,手也开始抖了起来,眼神有些迷茫,全身上下地找着东西,嘴里念念有词道“我的卡呢,钓鱼的年卡哪儿去了啊你看到没”
保安都哭了,挡住周建安伸过来的手,皱着眉头痛苦地叫道“大爷,什么钓鱼的年卡啊,这里是未名湖,你听说过谁在未名湖钓鱼要办卡的”
“对对”周建安颤抖地着头道“未名湖钓鱼不用办卡的。”
“对不对”保安都被带跑偏了,坚定道“大爷,未名湖不让钓鱼你是他儿子吧,家里老人老年痴呆症你们正常人得看着啊,走吧,别再来了,不然上头又该罚我了”
周尧头,愣头愣脑地夫周建安收拾好,然后搀站这个老年痴呆症的患者离开亭子边走边笑。
日上三杆,一口井的质量验收报告出现在周芸的手里时,她终于可以放心离开。
“赵海,收拾东西,我们洪隆了”
听到吩咐后,赵海和小地主第一时间去收拾东西。耿跃民敲了敲集装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