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炉鼎,我知道你不会带我走,所以,如果我真的躲不掉,杀了我,好不好?”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葬骨却觉得自己像是活了好久,听到身后那人低低的“嗯”了一声,是离开了吧,重新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葬骨,缩回被子里,用锦被把头蒙住,黑暗之中他咧嘴笑了,眼角一滴滚烫的泪滑落下去,不留痕迹。
“葬骨,哥哥带你走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葬骨是想笑的,可是他笑不出来,看着一身黑衣的温酒满身酒气,他虽然小,去也明白酒话当不得真,可心中也有小小的雀跃欢喜,毕竟酒后吐真言。
“好。”
清清脆脆,葬骨笑着点头,从锦被里爬出来去翻衣服,这些衣服都不是他了,突然就觉得委屈,仿佛连他这个人本身都不是自己的。
“怎么哭了?”
“哥哥,你怀里暖和,抱着我好不好?”
温酒看着只穿着里衣的葬骨,沉默了下,解开自己的衣袍,将葬骨搂在怀里,走出房间的时候,温酒指尖遗留的鬼火瞬间将一切都点燃,火光冲天,温酒抱着葬骨走的毫无留恋。
过去如何,只是行尸走肉,遇到葬骨,温酒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如果不是葬骨替他吸引开了那些人的注意力,被当成炉鼎为家族牺牲的就会是他了。
狗屁的大局为重,他如今修成鬼帝,再无所畏惧,可以带着怀中的孩子远走高飞,他早就厌倦了被家族束缚的日子,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哥哥,你的家没有了。”
葬骨远远看到被火光映红的天空,说了一句,温酒笑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道:“哥哥带你回我们自己的家。”
望着两人遁入幽冥,夙兰宸面无表情的站在天穹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手腕翻转,一团火焰落在了正在燃烧的鬼火之中,幽紫色的火焰更加凶猛,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
温酒似是察觉到了,猛的转身,那火势将整个温氏吞没啊,葬骨趴在温酒的怀里,看着这个人从刚才的信誓旦旦变得犹豫,迟疑不定,他终归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回去吧,不然哥哥会后悔的。”
回去了,才会后悔!
心中有个声音说了一句,温酒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再如何的厌恶,那也是自己的家人,他闭了闭眼,把葬骨放到地上,将一枚小小令牌塞到葬骨手里,郑重的道:
“你且等等,我很快回来。”
说完,人已经飞出去好远,葬骨站在那里低着头,在真正的选择面前,他注定是被遗弃的一个,温酒忘记了,葬骨……没有穿衣服啊……
距离幽冥最近的城镇上,来了一个小乞丐,时间一长,人们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也逐渐从好奇感到厌恶。
“唉,造孽啊,你看那孩子手脚都冻裂了,也不哭一声,是不是傻子呀。”
“什么傻子,我昨个给他一个馒头,还会说谢谢呢,也不知道谁家造的孽,这么乖巧的孩子都不管。”
“我总觉得这孩子怪怪的,也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怎么就没人要,说不定是个灾星呢!”
“这话可别乱说,要真的是灾星,那我们可不是要倒霉了?”
“有道理,无论如何,这孩子不能再留在镇里。”
“你这人怎么说话,外面大雪封山的,赶他出去就等是要他的命啊。”
“我说话怎么了,我这是为了大家伙着想,你想想啊,死他一个总比死我们大家要强啊。”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的转过头,就看到一直低头的小乞丐正直直的看着他们,幽紫色的眸子很是妖异,落在众人眼中,更加奠定了灾星的说法。
“滚,滚出镇子!”
“对不起,我还要孩子,我不能看着他去死的……”
“这里不欢迎你,再进来,就打死你!”
冰天雪地之中,葬骨光着脚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单薄里衣,站在城墙外,他被驱逐了。温酒走后他等了一个月,在被饿死之前他进了镇子,靠1好心人施舍的吃食勉强度日。
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他知道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冻上了,甚至隐隐的可以感觉有些热,道听途说,被冻死的人到最后都是活活热死,他要死了吗?
葬骨找了一个角落缩成一团,怀里的一块破布还包裹着之前吃剩下的馒头与干粮,只是已经冻得很硬,实在咬不动,葬骨就用手抓一把雪含在嘴里,等雪化了再咬一小口的干粮或者馒头,这样勉强可以嚼动,咽下去,暂时饱腹。
他不想死,在他说出让那人杀了他以后,他便不受眷顾了,只能靠自己苦苦挣扎的活一天算一天,乞讨,与狗抢食,喝脏污的水,吃搜了的饭菜,一切的一切都是想活下去。
现在,似乎活不下去了……
葬骨感觉吃得差不多,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馒头干粮包好,塞进怀里,他抬头看着灰蒙的天空,想着这雪会不会把他埋成一个雪人。
“对不起,我等不到长大了。”
轻轻一句落在夙兰宸的耳中,他险些就要冲下去,可是他不能,天谴加身,他的伤还没养好,之前能照顾葬骨,完全是因为九州温氏受他的庇护,人界对他而言太远了。
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