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兰宸看着葬骨的眼睛里从来不会有虔诚,所以,葬骨总是可以在夙兰宸的双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不掺杂任何色彩的,纯粹的自己。
“走吧,名字的事情我来想,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长大,在我老去之前,长大成人。”
葬骨笑眯起眼睛,牵着两个孩子走远,一如他之前看到水镜中的夙兰宸一样,欲境之中,夙兰宸也在透过水镜看着葬骨,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了,葬骨只要有他照顾就足够了,那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凡人,有什么资格取代他的位置!
“咔嚓!”
一声清脆,水镜应声而裂,葬骨的背影在支离破碎的镜面上消失不见,月见坐在木屋外的秋千上,看着屋内窗前怒不可遏的夙兰宸,唇边笑容天真却又带着邪气。
“他不要你了,我要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月见见缝插针的道,夙兰宸看他一眼,澄澈的眸子里似是沉淀了浓墨,深深浅浅,在阳光下折射出斑驳的痕迹,仿佛一眨眼,所有的稚气都消失不见,天空变得阴沉,月见唇边的笑容还在扩大。
“为什么不是你陪着我去见他?”
夙兰宸话音未落,人已经站在月见身亲,温热的吐息喷到月见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少年的身形完全张开,英气俊美的青年笑的魅惑,月见自觉地伸手搂住夙兰宸的脖子,挑逗的在夙兰宸耳边道:
“我倒是不介意,就是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月见说话的时候,眸光中一抹哀色快速掠过,天旋地转以后,整个人已经被夙兰宸抱在怀里,风从耳边刮过,不知将谁人的叹息一并带了过来。
“葬骨,我煮了粥给你。”
“葬骨,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葬骨,解筱坤也渡劫成神了,你不用再担心他被欺负了……”
“葬骨,天道归位,他为什么不来接你……”
葬骨坐在箬离特意为他制作的轮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眼眸半阖似睡非睡的,唇边扬起的弧度似是在笑,箬离取了披风给葬骨系好,蹲下来,抓住葬骨的手,不再是最初的完美无暇,而是一双粗糙的满是褶皱的手。
箬离不知道葬骨能不能听到他的说话声,他们从宫殿里走到木屋,一路上葬骨与他们说了很多,交代了很多,睡之前还笑着说要给他们想名字的人,一觉醒来就面目全非了。
葬骨的身体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衰老下去,箬离日夜守在葬骨身边,生怕这个人没了气息,不幸中的万幸,已经成为迟暮老者的葬骨并没有继续的虚弱下去,他每天都会有一个时辰的清醒,再然后就是保持这个半睡不睡的样子,无论你与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夙兰宸回来了,带了一个少年回来,他们说,夙兰宸很宠那个少年,可是,他为什么不来看看你呢?”
箬离一边给葬骨擦脸,一边自顾的问着,一滴泪砸在他的手背上,箬离一愣,抬头就看见葬骨眼角湿润的痕迹,忙心疼的闭了嘴。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整个九州都在传,夙兰宸恩将仇报,愧对大道,流言漫天。这些也是解筱坤回来说与他听的,箬离听完也只是笑笑,他不知道葬骨和夙兰宸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
“好了,你不愿听,我不说了就是。”
像是哄孩子一样,箬离擦去了葬骨眼角的湿润,还没站起身,满是褶皱的手抓住了箬离的手,耳边传来来久违的声音,葬骨衰老的厉害,可这声音却是不曾变过的。
“你再多说些,我还想听。”
葬骨说完,箬离低下头,很努力的才忍住了喉咙里的哽咽,他说:
“好,我与你说……”
这一日的葬骨清醒的时间格外的长,听着箬离从夙兰宸回来,说他如何的成为天道,威慑九州……又说他如何的对身边的少年百般宠爱……
葬骨的精神很好,听到箬离说完,也没感觉困倦,解筱坤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人,是老熟人了。葬骨笑了下,看到墨帝和南柯脸上难掩的古怪神情,笑容逐渐淡去,葬骨低头,看自己的满是褶皱的双手,他如今的这张脸该是什么样子,似乎有些难以想象啊。
“好久不见。”
久违的问候,带着七分的疏离,三分的客套,南柯大步走到葬骨身前,扬起手臂,还没落下就被箬离抓住了手腕,只听他冷了声音道:
“他已经很难受了,不许你再伤他!”
“我们来只是想和他说两句话。”
墨帝见势不妙,抢在两人争执之前站了出来,解筱坤也看出不对劲了,在箬离说话的时候,已经护在了葬骨身前,半是悔恨半是警惕的看着墨帝和南柯,生怕他们突然出手伤了葬骨。
“事已至此,何必动怒伤了身体?”
“天人五衰这么大的事都能瞒下,你还问我为何动怒,葬骨,你醒醒吧!他夙兰宸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值得你这般为他!”
南柯已经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破口大骂也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气。明臣找到他的时候,葬骨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不知去向,若不是今日偶尔遇见了那孩子,还不知要何年何月能找到这里。
“我还是那句话,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可是……”
“真是让人感动啊一厢情愿,不过很抱歉,我不喜欢。”
墨帝话还没说,